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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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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烛影笼罩下,身后的女子一袭宫中女官制服,繁复华美的十二单衣在她身上相得益彰,就像是天生穿着这套衣服般,风雅自然,毫不违和。

可她的上半张脸,却突兀地挂着半张狐狸面具,将其容貌遮盖得严严实实,压根儿看不清长什么样。

骗子!谎话连篇的大骗子!

还威胁自己,若是他敢回头就杀了他,明明带着面具!

被骗的委屈,身体遭受的剧痛以及对死亡的恐惧,让小天皇的情绪,瞬间崩溃了。

看着声泪俱下,时不时还啜泣一下的对方,八神缘挠了挠脸上的狐狸面具,有些尴尬。

这个面具还是她在某个宫殿中顺手拿来的,毕竟夜探皇宫这种事嘛,多一层保障总不会错的,却没有想到,一开始还装得有模有样的小天皇,竟然会因为这种小事闹脾气。

回忆了一番当初弟弟闹脾气的时候她是怎么哄的,缘看着已经化身水龙头的他,试探性地安慰道:

“不哭,不哭?”

让她没有料到的是,听见这话的对方,哭得更加起劲了。

由于两人此时依旧处在一上一下的位置上,小天皇只能抽抽噎噎地拽紧缘的衣角,呜咽着说道:

“我,我不想死。他们都想我死,呜呜,我不要死。”

“嗯嗯,不死不死。”

想到这位年幼天皇的处境,八神缘也忍不住轻叹了口气,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脑袋瓜。

年幼继位,被当做傀儡扶上天皇的位置,外有摄政关白虎视眈眈,内有只想着中宫之位的三个老婆,还被羂索那家伙当做藏东西的容器,再加上那群整天闹事,以两面宿傩为首的糟心咒术师。

嘶,这孩子上辈子炸了银河系吧,这是造的什么孽?

众所周知,太久没有哭的人,哭起来简直像要把之前所有的眼泪都补上似的,看得缘心惊胆战。

唔,还是弟弟好,一哄就哄好了。

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她将方才没收的玉佩形咒具重新系回对方的腰上,放缓语气,轻声说道:

“东西还给你了,身后的伤口应该也不痛了,别哭了,好不好?”

说完,她还尝试着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想将衣服拽回来。

回应她的,是小天皇胡乱点头,以及把衣角攥得更紧了些的动作。

好嘛,这是什么都没听进去啊。

好在没过多久,

他就因为消耗过大的体能和整夜未眠的疲惫(),伴随着时不时地抽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进入了黑甜的梦乡。只是依旧紧紧攥着缘的衣角,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般。

别无他法,缘只能选择割断这一小片衣角,趁着夜色悄悄溜走。

该说不愧是天皇吗,真是可怕,感觉哭出来的眼泪,比流出来的血都要多呢……

*

天色将亮未亮之际,八神缘终于回到了比睿山。

饶是以咒术师强悍的身体素质,在经过整夜连轴转地奔波后,缘也累到直接趴倒在了和室的地板上,恨不得能直接睡过去。

只可惜,她还有其他麻烦要应付。

良源依旧盘坐在蒲团上,五心朝天,双目微阖,看着和她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

在察觉到屋内的动静后,他慢慢睁开眼,看向缘的位置,轻轻点了点头。

“八神缘施主,您回来了。”

“嗯嗯。”

缘随意应了一声,端起已经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牛车要赶半日的行程,她一来一回,顺便还在皇宫中晃悠了圈,硬是压缩在一个晚上就完成了,差点就要成为史上首个累死的咒术师了。

在她稍作歇息的这一小段时间内,良源并没有出言催促,只是默默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

感觉到精神重新振作了点,缘这才长舒一口气,将昨夜发生的事,简单归纳为了一句话。

“找到你说的地方了,不过那里只有一块巨大的石刻地面,不见薨星宫的入口。至于羂索的心脏,我也找到了。”

早在见到八神缘重新回来之际,良源就已经隐隐猜到,她恐怕是没有找到薨星宫的具体位置。至于对方竟然能成功寻到羂索的心脏,对他来说,不可谓不是意外之喜。

沉思半晌,他才斟酌着开口道:

“天元大人的结界术非常高明,那处宫殿,是每一次‘晓之仪’举行的地点没错。数十年前的那场新尝祭,贫僧就曾经在那儿谒见过天元大人,但该如何在非祭典时期前往薨星宫,我也没有头绪。”

对于这位拥有【不死】术式,真正实现人类终极愿望,也就是永生的古早咒术师,咒术界对祂有过许多猜测,但能真正见到对方的人,却少之又少。

良源何尝不知道逼迫对方进入薨星宫,自殉于【食骨之井】,是一件多么强人所难的事。

也因此,当八神缘干脆爽快地答应了自己的要求时,才让他格外吃惊。

“贫僧会想办法找到进入薨星宫的办法,这段时间,施主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可以提。”

年迈的僧侣低声诵出一句佛偈,曙色熹微,他浑浊又苍老的眸子中一片平静,分明是生气最为蓬勃的清晨,他却像一颗濒死的老树般,暮气沉沉。

“至于羂索的心脏,您可以自行决定,是将其交给贫僧处理,还是自己解决。天色已大亮了,贫僧需要去做晨礼了。”

语毕,良源便从蒲团上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向供奉着【不灭佛火】的大殿。

竟是真的没有再管八神缘,是如何决定羂索心脏去留的。

透过屏风的空隙,缘能看见对方瘦弱且佝偻着的背影,吃力地步上一阶又一阶的石阶,却坚定不移,从不回头。

晨光如水般起伏,在这同梦一般的水色中,两面宿傩立于大殿之外,仰头看向殿内。

他神情慵懒,随意地站在那儿,头发和衣角皆被晨雾打湿,湿哒哒地垂在额角,便显出几l分有别于常日的柔软。

明明是仰望的姿势,从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恭敬,反倒像是在打量着某种不值一提的玩意儿般,睥睨着眼前所有。

和良源虔诚的背影对比,莫名讽刺。

似乎是感觉到他人的注视,宿傩转过头,依旧是那副提不起精神的懒散模样,目光却像是某种大型野兽般,飞快锁定了缘的位置。

意识到看着他的人是谁,宿傩歪了歪头,倏然,扯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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