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1 / 2)
刘隆今日没有一早去探望母后,他被尚书仆射左雄与蔡伦绊住了脚步。()
再过三日便是孝廉的省试,左雄作为今年的主考官,请求皇帝确认题目,而蔡伦则是负责印刷考卷的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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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是马融等擅长经史以及尚书令等精通律令的人出的,拟了多组题目,且已经选定试卷,呈送皇帝过目后,就由蔡伦接手印刷。
刘隆看去,共有四套试卷,经史与笺奏各两套,一套为主,一套备用,都需要印刷。
看罢,刘隆点头,对二人道:“就这样吧。凡是接触过试卷的人,考试不结束不能接触外人。”
蔡伦笑道:“奴婢都已经安排好了,圣上不必担忧。”
刘隆闻言笑起来,道:“你们做事,朕没有不放心的。”说完,随口问起蔡伦这试卷是抄录还是印刷。
考生大约二三百人,印刷出的试卷要五六百套,每套至少十页纸,是个不小的工程。
蔡伦笑道:“奴婢之前听圣上提过刻活字印刷,就命人寻工匠用纹理细密的枣木刻了十几万字,试验过了,比手抄更省力,比雕版更省时,也不浪费。”
刘隆听到木活字,心中一动,问:“木活字沾了水恐怕容易变形。”
蔡伦眼睛一亮,不住地点头道:“木活字确实有这个缺点,这枣木活字估计要是狠用,用不了两三年就不能用了。”
“匠人试验了其他材料,觉得铜活字最便捷。铜活字的原料主要是铜、铅、锡等,铜含量比五铢钱略少些。”
刘隆点头,赞道:“铜活字不错,需要多少铜,朕让少府拨给你们。”
“铸二十多万个铜活字基本够用了。奴婢算了下,连上活字和铜板大约需要两万五千斤铜。若能铸一百多万个,便是再好不过。”蔡伦微笑道。
刘隆闻言大吃一惊,心中算了一笔账,拿这多铜去铸钱大约能得近两百万钱,这还不算铸造损耗和人工费用。
汉字有数万个,铸造的成本肯定比五铢钱高上许多,最后成字恐怕要大几百万钱。
要不起,告辞。
刘隆轻咳一声,道:“这事待国家丰稔后再说,你们且去忙吧。”
左雄与蔡伦告辞离开。路上,左雄好奇问:“铸铜活字真要那么多铜?”
蔡伦点头道:“贵是贵了,但保存好了,能用千年。”
左雄听了,摇头笑道:“用不到,用不到。”
那不是铜活字而是白花花的钱,若宫中或国库艰难,这些东西说不定就被融了铸钱,白耗了许多功夫。
蔡伦听了,稍一沉吟便明白左雄的意思。
不说远的,就说前些年,宫中一些用不到的铜锡摆件和金银器皿都融了一些。这些供皇宫使用的东西,哪一件不是精雕细琢,耗费无数人的心血?
“也罢,就凑合着用木活字了。”蔡伦说完,与左雄别过,手里拿着试卷回去让尚方局的寺人们排版印刷。
二人走后,刘隆
() 忙叫上太医令,带人来到崇德殿,正碰到邓骘过来探望母后。
陆离一边打帘子,一边笑道:“圣上来了,外面天冷,快进来。”
刘隆进去,看见母后斜依在枕头上,面上毫无光泽,眼睛也无神采,而邓骘双眼通红,面有泪迹。
拜见后,刘隆关切地问道:“母后,今日感觉可好些,烧退去了吗?”
邓绥摇摇头道:“还是老样子。”
刘隆让出位置,令一众太医为皇太后诊治。
邓骘退到刘隆后边,刘隆转头朝他颔首,低声道:“大舅父早该像今日一样过来探望母后。你来探望母后,母后心情愉悦自然就能早日康复。”
邓骘忙回道:“下臣遵命。”
刘隆冲他点头,然后细听太医们的商议。路上,太医令说了,若是皇太后今日病情缓和,按原来的方法医治就好,否则就要换方子。
太医们依次诊完,然后围在一起小声讨论起来。过了许久,太医令被推出来,陈述皇太后的病情。
邓绥、邓骘和刘隆三人听罢,默然不语。邓骘更是心焦如焚,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吗?
刘隆出声道:“母后,你看……”
邓绥眼睛闭上又睁开,不断压抑着喉间的痒意,道:“我非医者,就按太医……太医令说的改方子……咳咳……”
她咳嗽起来,仿佛要将肺腑咳出方休。陆离赶忙上前为她拍背顺气,刘隆手里端着一盏温水。
邓绥咳嗽完,眼睛闪着泪花,靠在引枕上粗喘,平复完后,摆手让两人离去。
刘隆和邓骘忧心忡忡地出了内室,坐在厅堂里等待太医开方。
刘隆见邓骘神色不安,宽慰他道:“母后吉人自有天相,大舅父不必担忧。”
邓骘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道:“多谢圣上宽慰。”
刘隆又与邓骘说了一会子话,问了家里的情况,听到邓广德通过郡国考试,喜道:“舅家有此大事,为何不与我说一声,也好送上礼物恭贺广德表兄。”
邓广德身居侯位,又是勋贵世家子,且是皇太后侄子,抛却任子捷径,参加明经考核,本身就是对帝后选官制度改革的支持。
邓骘恭敬道:“广德人小德薄,圣上日理万机,怎能让圣上为他费心?且只是通过郡国考核,而非殿试,他过了殿试,圣上自然就能看到他。”
刘隆摇头道:“大舅父太谦虚。”
正说着,太医令拿着药方过来,呈送刘隆。刘隆拿起与邓骘一起看了,邓骘看完,惊得口不能闭,指着几味药道:“这未免太性烈,我见过几位弟弟开的药方,太后的怎么开这么……”
说着,邓骘恍然回神,身后攀来寒意,失了言语。他的几位弟弟药石无医,都去了啊……
刘隆颔首,道:“拿给母后看吧。”太医令接过药方,进了内室,厚厚的棉帘挡住了里面的声音。
刘隆拍拍邓骘的肩膀,道:“大舅父……母后会好好的。”
邓骘眼睛泛红,喉咙发涩,只得点头不已,仿佛皇帝是金口玉言般。
舅甥默坐,太医令从里面出来,二人起来问:“如何了?”
太医令道:“陛下允了,下臣这就回去熬药。只是现在让太后多用饭,吃了这药可能会有恶心呕吐之症。”
刘隆连忙应了,对送太医令出门的陆离道:“你吩咐太官,凡是母后爱吃的都做上一些。”陆离忙应了。
刘隆又对邓骘道:“大舅父,若署衙无事,就住在宫中,常来崇德殿照看母后,也是好的。”
邓骘摇头道:“下臣乃外臣,如今进宫拜见已是逾矩,再呆宫中恐为陛下圣上招惹非议。”
刘隆不以为意道:“宫中就我与母后,都与大舅父是骨肉之亲,何必见外。大舅父总是这般恭谨,唔……”
刘隆想了下,对邓骘道:“大舅父你就挂个职,暂权虎贲中郎将一职,虎贲卫宿卫禁中,出入宫廷也不为奇。”
邓骘听了,惊讶不已。刘隆看着他郑重道:“本来不欲让你操劳,但母后的病情实在让我难安。我记得我幼时生病,也是大舅父宿卫宫苑,有你在,我放心。”
邓骘听了,心中一暖,正色道:“下臣谨遵圣命。”
刘隆还要与邓骘说话,一个寺人过来说,重臣都到了前殿请他过去。
刘隆听完看向邓骘,邀他一起。邓骘踌躇了下,道:“国事重要,圣上且去,下臣在这里看顾皇太后。”
刘隆一顿,颔首道:“那好,有什么事,大舅父去前殿找我即可。”
说罢,刘隆告诉母后一声,离开后殿,去了前殿。邓骘在厅堂闷坐,妹妹和皇帝的话交替脑海闪现。
提食盒的宫女鱼贯而入,陆离从内室出来,看见邓骘问:“大郎君,你用早饭了没?”
邓骘一大早起来,天还未亮就侯在宫门外,宫门一开就立马进来了。
哪里来得及吃早饭,只是来的时候喝了一碗温热的粥羹罢了。
陆离见他迟疑,笑道:“大郎君既然没用,就陪陛下一起用些,有你在陛下也能多用些。”
邓骘踌躇一下,才道:“好。”陆离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又让人取一些饭菜过来。
兄妹二人久违地坐在一起吃饭,静谧而温馨。邓绥恍然有一种回到年少的感觉,无忧无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然而,当她转头看向邓骘时,只见他头发灰白,眼角额头都布着皱纹,不复年轻时的俊雅潇洒。
“大兄年纪也大了。”邓绥感慨出声道。
邓骘回道:“我已到知天命之年,自然要老了。陛下比我年少十多岁,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邓绥只是笑笑,没有回话。宫女布好饭菜,邓绥邀请大兄吃起饭。
这次不用陆离的劝慰,皇太后就用了不少饭菜。
吃完饭,邓骘又告诉圣上让他权代虎贲中郎将一职,邓绥笑起来:“隆儿总是这么为人着想。”
邓骘听到
这话,也跟着露出一丝笑意,道:“圣上对陛下上心,还望陛下能早日康复呢。”
邓绥摇头道:“天命岂是人力可为?”
邓骘见状,搜肠刮肚地找些幼年趣事或家中趣事说与妹妹,一时间倒也融洽,邓绥的精神都好上几分。
两刻钟后,太医令亲自送来一碗苦涩的药,道:“这药中放了些安神的药材,喝完陛下就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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