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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父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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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中,三元市里,春来医馆门前,人头攒动、门庭若市。

今日医馆特设义诊,所以前来看诊的病人一早便排起了长龙,秩序井然地等待着。

如今的世道,虽说恢复了昔日盛景,但叛乱过后,整个长安城中穷人也是不少,看不起病的大有人在。

司露是三年前回到长安的,见过战火后长安满目疮痍的惨状,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病死街头……

那时她便尽己所能,办了这间春来医馆,把春熙春草也一并拉拢了来,帮助战乱后有病难治的长安百姓。

春来医馆的初衷便是设义诊,帮助那些穷苦看不起病的百姓,那时战乱刚过,穷人众多,司露秉持着能帮一个是一个的原则,救助了无数百姓。

这些年,眼见着长安渐渐恢复生机,城中的穷人越来越少,但义诊这个习俗还是保留了下来,只不过从七日一次,变作一月一次。

在司露看来,义诊便是春来医馆的初心,所以每月的这一日,她都看得格外重要,黎明时便晨起,奔赴医馆,开始接诊。

到了天光微亮时,医馆已接待了不少病人,知道外头的队伍还很长,为了不让大家过多等待,司露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留。

春熙心疼她,端着茶碗走进内室,劝她歇歇。

“姑娘,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司露接过茶盏轻抿一口,旋即又对她道:“春草,你来得正好,这位婆婆的肩颈需要灸治,你把她带去后室,让兰儿替她施针。”

“好。”

春熙应下,领着那老婆婆出去。

这三年来,郭兰儿跟着司露学了不少医术,针灸、理疗皆不在话下。

那老婆婆感激涕零,千恩万谢着离开。

“谢谢您,姑娘您可真是活菩萨转世啊。”

那老婆婆走后不多时。

一位看起来年过七旬的老媪,由身边的孙子搀扶着,慢慢悠悠走进来,手捧一面簇新锦旗,上用丝线绣着“妙手回春、心济黎庶。”八个字。

司露还未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却见老媪饱含热泪开口道:

“孙儿,还不快跪谢司大夫的恩情。”

话音甫落,搀扶老媪的那位青衫公子当即跪倒在地,对着她重重磕了个头,言语恳切,诉不尽的感激。

“大夫圣手,治愈我祖母多年顽疾,还请受我一拜。”

那青衫男子说话清泠动听,好似山泉,身形高挑清癯,弯下首时,宛如被风吹弯的竹节,满身都是文气。

他抬眸时,司露方才瞧清他的面庞,与他通身的气质一般,亦是白净清致、儒雅非常,尤其是那双狭长的凤眸,乌黑深静,充满睿智,宛如潭泉。

“治病救人,这本就是大夫分内的事,公子快快请起。”

众目睽睽下,司露受了他大拜,颇为难当,虚扶一把,赶紧让人站起来。

那青衫公子方才站起

来(),目光闪动?()『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眸中感激未褪。

老媪走上前,将锦旗捧在身前,感叹不已。

“司大夫有所不知,我张家从前亦是清流门第,祖上留下的基业,钱财不愁,可谁知会遭叛贼洗掠,只留下了祖孙一人相依为命,家徒四壁,捉襟见肘。”

“您当日未收那诊金,我儿才得以有了束脩,继续留在书院读书,前些日子科考,我儿中了举,我张家的门楣得以再兴,老身以为,若无司大夫当日恩情,我张家门第断送矣。”

老媪说着说着,眼泛泪光,福身就要对她作礼,表达谢意。

“司大夫于我张家恩重如山,请受老身一拜。”

司露赶紧将人搀住了,没有让她拜自己。

“张婆婆,您的谢意我心领了,实在不必拜我。”

如此一幕,在场之人无不感触。

他们都是经历过那段叛乱的。

此刻听着张氏诉说那段往事,都能感同身受,想起过去惨痛往昔,无不慨叹。

他们从前,或许也都有良好的生活,只是被那场战乱全部毁去了。

这乱世中,若非有司大夫这样甘于奉献的人站出来,这昏暗的世道就永远见不到天晴了。

排队看诊的人们纷纷被触动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司大夫,您就收下这面锦旗吧!”

一声激起千层浪,民众纷纷附和起来,“是啊,收下吧。”

“收下吧。”

盛情难却,司露最终还是收下了锦旗。

张氏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与司露拜别,让孙子搀扶自己回去了。

一人走后,医馆恢复了平静,人群排着长队,有序看诊。

这一日,司露一直忙到夜深,认真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方才闭馆。

如此忙碌一整日后,她早已是腰酸背痛,浑身疲惫了。

从座上站起身时,她活动着筋骨,伸展着双臂,春熙见状,走上来替她揉捏肩膀,说道:“你呀,就是太较真了,方才那几个病情不急的,你何不放到明日再看?”

司露笑吟吟的,避之不谈,伸手轻捏一把她雪润的脸蛋,眨眨眸子揶揄道:“熙儿,今日与我一同归家可好?”

春熙被她逗笑,已手掩唇含羞道,声如蚊讷、两颊飞红。

“司楠说了,回头来接我。”

“哦—原是如此。”司露拖长尾音,杏眸扑朔,揶揄起来。

恰在此时,司楠大喇喇的喊声传了进来,“熙儿,可有收拾妥当了?我来接你回去。”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多时,那英武高大的人儿才走进来,朱唇熠齿,满面春风,少年意气。

司露见着他,愈发笑起来,“哟,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司楠不明就里,朗声笑着同她道:“走,一起回去,送完熙儿,咱们再一道回府。”

司露哪里愿意隔在他们中间,别有深意地觑了他一眼,杏眸亮晶晶的,说道:“福叔的马车就在外头

() ,我就不凑你们的热闹了。”

司楠倒是恬不知耻得与她开起了玩笑,“当真,不吃味?”

司露没大没小轻嘲他,“哼,你是哪门子的香饽饽,我如何要吃你的味?”

司楠拉出春熙来帮忙,“熙儿,你瞧瞧她,这么没大没小的,你可得管管才是。”

春熙自是站在司露这头的,摊手笑道:“她是东家,我是伙计,我如何管得着?”

司楠回味过来,笑着道:“好啊好啊,你们连起伙来欺负我是不是?”

司露道:“你可消停些吧,我家熙儿能看上你,已是你天大的福分。”

司楠只得服软,“是是是,姑奶奶们。”

三人笑闹了一阵后,方才各自离散。

司楠和春熙先行一步,司露与他们道别后,独自往外走,踏出屋子,月色披在身上,无端清冷,满身寂寥。

不远处的石桥上,福叔的马车已在等候。

司露提步往那头走去。

谁料。

正对面的华灯之下,一人长身玉立,眉眼清隽,目光朝她望过来,似在等她。

司露认出那是白日随祖母一同来拜谢她的张家公子,不禁错愕。

张连笼在光晕里,满身的浮光,身形高挑毓秀,青衫玉带下,满身疏润卷气,夜风下,他面如冠玉,脊背直挺挺,宛如竹节,清清正正,两袖清风。

隔着数丈远,他朗声唤她,“司大夫。”

司露走上前去,亦唤了一声。

“张公子。”

她眸中带着两三点迷惘,面纱未解,夜风中轻纱流淌,浮动清白。

张连冲她拱手作礼,满是敬意道:“白日见司大夫忙碌,故不敢打扰。”

他徐徐解释着,从袖中取出一袋银钱递给她,“此处有一十两纹银,乃是当日诊费和药费,特来归还。”

司露含笑望着他,大度道:“张公子客气了,这钱,你留在身边,孝敬祖母吧。”

张连却是个讲原则的,说道:“这便是祖母的意思,白日人多,不好意思拿出来给您,某知姑娘济世救人,定不差钱财,但某绝非是知恩不还之人,如今家中不再拮据,有了余钱,定是要归还的,还望姑娘一定收下,用在其余苦难百姓身上,便是某最欣慰之事了。”

张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语,让司露懂得了,这是他的家风门规,便不再推辞,依礼收下了。

她爽朗笑笑:“那我便将此钱,用在更需要帮助的人身上。”

张连颔首,复又诚恳认真地说道:“某如今在大理寺任职,司大夫今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可以来找某。”

原是入了大理寺,倒是年轻有为。

见他满身清正、目光炯炯,司露不禁心下感叹,大理寺挺符合他的气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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