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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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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病似乎更严重了。

九月的第一晚,他突然掀翻药碗,满宫廷嚷着邪魔退散,之后每个夜晚,他都要将这四个字重复几遍,宫中风言风语不断,人人都说皇上这是被邪祟魇住了心神,疯掉了。

这种事一向传得极快,不出两日,便从‘宫里人尽皆知’变成了‘京都城人尽皆知’,冯乐真只当不知道,该做什么做什么,反倒是余守存不住气了,直接将她叫到余家,故意让下人将冯稷发疯的事有模有样地重复一遍。

冯乐真淡定喝茶,顺便多用了两块糕点,仿佛在听别人的事。

余守虽然心急,但见她胃口极佳,便将另一盘糕点也往她面前推了推,遣退下人后才问:“说起来,傅家大夫人也是得了失心疯,没多久便溺死在池塘里了。”

“外祖觉得是我做的?”冯乐真眉头微挑。

余守扫了她一眼:“难道不是?”

冯乐真抬眸:“外祖都心生怀疑了,想来其他人更是如此吧。”

余守不语。

若是没有傅家大夫人那事也就罢了,偏偏傅夫人失心疯死在前头,没隔两日皇上又疯了,如此巧合很难不引起怀疑。

冯乐真笑笑,拿起茶壶亲自给他斟茶:“我虽不屑将自己和冯稷相提并论,但有一点却与他极像,那便是不论做什么事,都是既要里子也要面子,回京之后这么久都没直接逼宫,无非也是因为这点。”

茶壶重新落在桌上,发出轻微一声响。

冯乐真面色平静,甚至透着浅浅的笑意:“让他不明不白因失心疯而死,势必会引起朝臣猜疑,百年之后史书功过评说时,或许还会给本宫添上几笔捕风捉影的词句,不合适,实在是不合适。”

冯乐真眼底笑意褪尽,“本宫筹谋这么久,就是为了光明正大地走向那个位置,又岂会在这种关键时候行上不得台面之事。”

“你的意思是……皇上是装疯?”余守迟疑。若不是她做的,就只能是冯稷装疯了,毕竟这世上确实没那么多巧合。

冯乐真眉头微扬,淡定端起茶杯。

“他为何这么做?”余守不解。

冯乐真:“前些日子塔原退兵了。”

余守一顿,蹙眉看向她。

“都僵持两个月了,一场仗也没打过,若再不让退兵,只怕会叫人心生怀疑。”冯乐真摊手。塔原一日不退兵,冯稷就一日不敢对她动手,她又何尝舍得这么一张保命符,但相比这些,更重要的是别让有心人抓住把柄。

“难怪……”余守长舒一口气,“你近日一定要万分小心,若无大事不要出门,出门也要多带随从,切勿给他可乘之机。”

“不给他可乘之机,我又如何能顺理成章地取而代之?”冯乐真无辜反问。

余守一愣,竟然没反应过来。

冯乐真看到他怔愣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外祖忘啦,我方才说过了,我要正大光明地走上那个皇位。”

随着年纪渐长,许多想法都与从前不同了,也学得更加圆融变通,可唯独这一点,当年杀庆王时没变,如今也没变。

“你呀,这么多年了,还是如此执拗,”余守叹了声气,“那就静观其变吧,看看咱们的皇上到底想干什么。”

冯乐真笑笑,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冯稷接连装了五六天,,冯乐真却始终没有接招,他索性又办起了法事,说是要驱除邪祟。

法事接连办了三天,第一日京都城南出现十几只死羊,第二日突然有许多人生了痢疾,等到第三日的时候,冯稷更是在祭坛上口吐鲜血,当场昏厥过去。

一场法事办得人心惶惶,百姓们连门都不敢出了,偌大一个京都城,竟然生出了几分凄凉的意味。

也就是这时候,宫中突然放出消息,说这次的邪祟太过厉害,需要大乾最尊贵的女人,于大师选中的黄道吉日去皇陵请香,再回宫中燃香驱邪方成。

所谓请香,无非是让人提前准备好香烛,在祖宗牌位前摆个三两日,再让人三叩九拜将香烛带回来。

太监将消息送到长公主府后,冯乐真失笑:“大乾最尊贵的女人,不就是皇后吗?本宫记得,皇上似乎早在七八年前就已经立后了。”

“殿下说笑了,皇后虽然身份贵重,却远远不及您尊贵,”这次的太监还是上回要带走傅知弦的那个,被磋磨一通后看见冯乐真就紧张得发颤,“皇后若是能镇得住那些邪祟,皇上如今也不会被魇着了。”

冯乐真含笑不语。

“……如今全京都的百姓都盼着您能驱赶邪祟恢复太平呢,您一向爱民如子,想来也不忍心让他们失望吧?”太监小心翼翼劝解。

冯乐真眉头微扬:“拿百姓威胁本宫?”

“奴才不敢,”太监扑通一声跪下了,颤颤巍巍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传达皇上旨意,皇、皇上还说了,您若有什么疑问,大可以亲自去问他,他、他会尽力回答……”

冯乐真浅淡地扫了他一眼,也懒得为难一个奴才,应了一声便让他走了。

太监一走,阿叶便立刻板着脸道:“此事太过蹊跷,殿下绝不能去,您今日起就开始装病,连门都不要出了,皇上不是要拿百姓逼您吗?那奴婢也出去散播消息,就说邪祟是被这个品性不良的皇帝引来的,若想京都恢复安宁,就得让他以死谢罪,奴婢倒要看看,他舍不舍得那条命。”

冯乐真闻言乐了:“你倒是机敏,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

“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阿叶轻哼。

冯乐真笑而不语。

“……殿下,您不会要去吧?”阿叶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心慌。

冯乐真若有所思:“本宫也不想去,可若是不去,这场戏还怎么演呢?”

“您、您怎么能……”阿叶急了,但也知道劝不住她,当即将秦管事和范公公都拉了过来,“您先说服他们再说!”

冯乐真扯了一下唇角:“还搬了救兵,

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秦婉和范公公面面相觑,无言片刻后范公公犹豫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冯乐真示意他去问阿叶,阿叶不等范公公开口,便将太监刚才说的事一一道来。

本以为说完以后,他们会像自己一样竭力反对,谁知道这两人突然不说话了。阿叶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不会赞同殿下以身犯险吧?”

“我相信殿下的决定。”秦婉笃定道。

范公公也点了点头:“殿下如今该做的能做的全都做了,可始终是差了一点,若是以身犯险能抓到足以堂堂正正逼皇上退位的把柄,倒是可以一试,只是……”

他迟疑地看向冯乐真,“殿下,您有多少把握?”

“必然不是十成,”冯乐真笑了一声,在阿叶开口前温柔道,“阿叶会保护本宫的,对吗?”

“当、当然,奴婢何时不保护您了。”阿叶嘟囔一句,也知道自己大势所去。

冯乐真失笑,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转眼便是‘大师’所说的黄道吉日。

清晨天不亮,冯乐真便换上一身华丽的宫装,面色平静地来到冯稷寝屋。

“给皇上请安。”她嘴上说着请安的话,却没有跪下。

多日没见,冯稷消瘦不少,鬓边白发也多了,躺在床上憔悴又苍老,哪里像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今天这样的大日子,他仍然只穿一身寝衣,手边还放着半碗没吃完的水蒸蛋。水蒸蛋上放了肉沫和葱花,明明是咸口,但看样子还放了红糖。

是范公公老家那边的做法,冯乐真从前生病时,范公公时常会做给她吃,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冯乐真已经多年没有吃过,如今乍一瞧见便多看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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