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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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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去吧。”冯乐真浅笑。

陈尽安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下了马车后又折回来,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还有事?”冯乐真问。

陈尽安静了静,道:“殿下万事小心,奴才会尽快回来。”

“好,本宫等着你。”冯乐真微笑。

陈尽安抿了抿唇,到底还是走了。

他一走,阿叶就钻进了马车里:“就是让他去召些人马来城门前守着,殿下怎么与他说了这么久?”

“他第一次单独行事,自然要说得详细些,免得出什么纰漏。”冯乐真解释。

阿叶叹了声气:“他能行吗?”

“你既如此担心,为何不自己去?”冯乐真斜睨她。

阿叶讪讪:“城里太危险,要是让他跟着殿下,奴婢更不放心……其实殿下可以派其他人去的,没必要非让他去,陈尽安是忠心,偶尔脑子还算灵光,可相比其他跟在殿下身边的人,还是太不够看了。”

“忠心就够了,本宫看重的就是他的忠心。”冯乐真自然也知道派其他人去更稳妥,但她还是只会在陈尽安和阿叶中选一个去办事,只因为他们相比其他人,更愿意为她拼尽全力。

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稳妥。

冯乐真捏了捏眉心,沉声吩咐:“原地扎营,明日一早再进城。”

“是。”

翌日一早,车队沿着空旷无人的官道,缓缓朝着西江城的方向去了。

越靠近西江,肃杀之气便越重,等到了城门前时,车队的每一个人都用白布蒙上了脸。

阿叶去敲城门了,冯乐真站在马车前,视线从自己手下这群人脸上一一扫过,半晌才缓缓开口:“此一去,定然是凶多吉少,本宫看在诸位跟了我多年的份上,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不想以身犯险者,就领一匹马回京都去,长公主府照样好吃好喝地养着,绝无秋后算账之事。”

“卑职誓死效忠殿下!”

“卑职誓死效忠殿下!”

喊声震天,冯乐真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阿叶敲完城门回来,便守在冯乐真身边严阵以待。

城门依然紧闭,所有人都冷着脸,想看刘明德这个西江巡抚的胆子有多大,是不是连长公主也敢不放在眼里。

事实证明他有些胆量,但是不多,僵持了一个时辰,到底还是开了城门。

随着厚重的大门被拉开,刘明德率一众官员,一路小跑出来迎接,看到冯乐真脸上蒙的白布后,笑容险些没有维持住。

“殿、殿下怎么以布覆面?”他干笑着问。

冯乐真冷淡地扫他一眼:“为何现在才开城门?”

() “城里兵士都没什么见识,还以为殿下是假冒的,隔了许久才禀告下官,还望殿下恕罪。”刘明德恭敬道。

冯乐真懒得搭理他蹩脚的理由,只是淡淡说一句:“带路,进城。”

刘明德表情一僵:“这……”

“不行?”冯乐真眯起长眸。

刘明德汗都要下来了:“自然是行的,只是殿下不是要前往营关吗?逗留西江会不会不太妥当,万一……”

“你威胁本宫?”冯乐真笑了。

刘明德连忙跪下:“下官不敢,下官也是为殿下考虑。”

“刘明德。”冯乐真唤他名字。

刘明德感觉自己气都快喘不过来了:“……下官在。”

“本宫去营关,是因为被赐了封地,并非流放。”冯乐真温柔提醒。

刘明德嘴唇动了动,半晌讪讪答应一声。

车队到底轰轰隆隆进城了,冯乐真坐在马车里,眉眼冷淡又疏远,反倒是旁边的阿叶一直往外看。

“殿下,街上怎么没什么人啊?”她不解问道。

她早些年跟着殿下出门游历,也见过一次瘟疫,那时街头巷口躺的全是人,很多都是走着走着就倒下了,可如今的西江街上却是一个人也没有,与她印象里的瘟疫爆发不太相同。

“你以为他为何迟了一个时辰才开城门?”冯乐真反问。

阿叶愣了愣,感慨:“这个刘明德真是狗胆包天,都这个时候了还妄图诓瞒殿下。”

冯乐真不语,只是在走到一处民居时让阿叶停车。

阿叶心领神会,立刻下车踹开了民居,刘明德惊呼一声赶紧跑来,就看到民居里一家几口正坐在院子里吃饭。

众人不认识阿叶,却是认识刘明德,看到他后抖了抖,赶紧下跪行礼。

“没事没事,继续用膳吧,”刘明德一脸和蔼,又扭头问阿叶,“阿叶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瞧瞧屋里有没有人,万一刘大人给我们殿下玩空城计呢?”阿叶笑道。

刘明德也笑:“阿叶姑娘说的哪里话,下官哪敢跟殿下玩计谋。”

阿叶轻嗤一声扭头回了车上,刘明德脸上笑意褪尽,叫人继续往前走。

长公主府一行人最后被安顿在了府衙之中,其他人收拾行李时,冯乐真随刘明德去了正厅。

“殿下请用茶。”刘明德亲自端茶倒水。

冯乐真扫了他一眼:“一年未见,刘大人似乎老了不少。”

“时时为民生心忧,又岂能不老,”刘明德叹气,“殿下近来一直赶路,想来也累坏了吧。”

“走走停停,倒也不算累。”冯乐真端起茶杯。

刘明德笑笑:“记得上次见面,还是在宫宴之上,也不知殿下是否还记得当日情形。”

“刘大人当天一盆君子兰引得皇上心花怒放,本宫想忘却也难。”冯乐真淡淡道。

刘明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下官闲余时所栽种罢

了,今年下官又种了不少,殿下若是喜欢,等离开时可以带上几盆。”

“兰草的事先不急,本宫如今对西江城的时疫更感兴趣,”冯乐真抬眸看他,“刘大人,究竟是什么时疫,能连绵四五个月之久,还让大人做出了封城的举动?”

“下官并没有……”

“刘大人,”冯乐真打断,声音愈发冷凝,“本宫既然敢来,定是有了人证物证,你若再不说实话,只怕本宫也保不了你了。”

都是聪明人,刘明德自然也知道她不是无缘无故绕路来西江的,只是还心存侥幸,想敷衍过去,此刻被冯乐真挑明,他眼角一耷拉,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殿下!殿下!下官真的好苦啊……”

冯乐真扯了一下唇角,想看他能说出个什么来。

刘明德哭了半天都没等到她接话,只能哽咽着开口:“起初真的只是一点小疫症,甚至算不上什么疫症,毕竟谁家疫症只是起红疹啊,可最近几日不知怎么了,突然变得严重起来,下官本想先回禀朝廷再做打算,可疫症不等人啊!为了防止祸及整个大乾,卑职只能先封闭城门,殿下!下官也是逼不得已啊……”

“他撒谎!”

偏僻客房里,先前在官道上被救下的一男一女悲愤开口。

冯乐真淡定坐在桌前,若有所思地看着二人。刚才从刘明德那里出来后,她便立刻来见这两人了,还将刘明德说的话尽数告诉他们,果然看到二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这疫症最开始的一个多月,的确只是不明显的疹子,可是一个多月以后就陆陆续续有人严重了,等到最近两个月,更是控制不住,才不是他说的只是最近几天!”女子眼中噙泪道,“殿下,您莫要被他蛊惑了啊!”

她说着话就要上前,阿叶当即拦在前头,女子见状顿时不敢动了。

“你们且在这里安心住着,没有本宫的吩咐不得出门,若有人问起,就说你们是本宫的属下,不小心接触了城中病患才单独居住。”冯乐真缓缓道。

两人连忙答应。

冯乐真看一眼阿叶,阿叶立刻扶着她出去了。

“刘明德还是不说实话,殿下打算怎么办?”阿叶低声问。

冯乐真:“现在不是计较他说不说实话的时候,先探清楚城中百姓的情况吧。”

“奴婢这就派人去。”阿叶忙道。

冯乐真:“不要打草惊蛇。”

“是!”阿叶扭头就走。

冯乐真抬眸:“等等。”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阿叶忙问。

“让出去调查的人保护好自己,都是身经百战过的,知道该怎么做,还有……”冯乐真斟酌片刻,到底还是说了,“顺便找找沈随风的踪迹。”

“是。”阿叶答应了。

冯乐真就此在府衙内住了下来。

一连三天,刘明德每日清晨来报到,一直到深夜才离开,冯乐真任由他在自己跟前哭诉疫症如何不可控,暗地里的调查半点都没

停下来,只是任她怎么查,都没有太大的进展。

“底下人已经查了几天了,城中尚在的百姓基本安稳度日,不像得病的样子,有一些人家却空无一人,也不知去了何处,且不论这些消失的人,单看城里其他人,这疫症算是控制住了。”阿叶低声道。

冯乐真眼眸微动:“我们要查的,就是这些消失之人。”

“不太容易,刘明德如今在城中各处都加派了官兵看守,我们的人寸步难行,”阿叶叹了声气,转而想起什么,“还有就是……没有找到沈随风。”

“西江城总共就这么大,他能去哪里?”冯乐真不解。

“……不会是跟其他人一起消失了吧?”这个时候失踪可不是什么好事,阿叶小心地打量殿下眉眼。

冯乐真一片平静:“再查吧。”

“是。”阿叶连忙答应。

又一日清晨,刘明德照例前来报到,冯乐真突然没了耐心,在他开口之前打断:“出去走走吧。”

“……什么?”刘明德一愣。

“来了这么多天,还没出过门,不如出去透透气?”冯乐真提议。

刘明德欣然同意。

冯乐真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不由得多看他一眼。

时隔四日,又一次走在西江城的街头,路上还是半点人烟都看不到。

人都看不到,自然是一无所获。冯乐真面色平静,眸色却深得如墨一般。

“殿下,该回去。”刘明德一脸恭敬。

冯乐真扫了他一眼,正欲转身离开,突然听到角落里一阵争执,她当即停下脚步,好整以暇地看向刘明德。

刘明德表情不变,表示要让侍卫过去瞧瞧,却被冯乐真拦住了:“不如一起过去吧,难得这街上有点活人气儿。”

刘明德干笑一声答应了。

几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刘明德向身边侍卫使了个眼色,下一瞬却被阿叶笑眯眯拦住。

“走啊刘大人,看热闹去。”她说。

刘明德牙都咬碎了,闻言也只是笑了笑。

一行人往前走了几步,拐了几道弯来到一处深巷——

巷子里,几个官兵拿着刀剑,正威胁对面的人:“把人交出来,我们便不与你一般见识了,否则后果自负!”

“在下自从十岁学医,就没有丢下过自己的病人,只怕今日恕难从命。”

听到熟悉的声音,冯乐真抬眸看去。

官兵们还不知有人来,对视一眼后刚要动手,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巷子里众人听到咳嗽声齐刷刷看过来,官兵看清是刘明德在咳后神色一变,连忙上前请安,刘明德赶紧后退几步,颇为厌恶地让他们站住。

“谁让你们动刀动枪的?本官稍有指点不到的地方,你们就敢滥用职权,将来可怎么得了!”

刘明德虚伪的呵斥声中,沈随风半蹲在地上,正扶着一个脸上起满红疹的老妇人。

他一身白衣染了脏污,隐约瞧着像是血迹,发带也有些松垮,额前碎发垂至眉心,生生有种落魄感。他却毫不在意,只是定定看着冯乐真的方向。

冯乐真也静静与他对视,直到刘明德的狗叫停止,才缓缓勾起红唇:“沈先生,几日不见怎么弄得这般狼狈?”

沈随风喉结动了动,半晌无奈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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