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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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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终于快走到那人跟前,两名官兵正要上手拖人,怎料那瞧着已是力竭的人,却又一次暴起,喉间溢出野兽一样的嘶吼,手中柴刀横劈而过,扫出一片血光,碎发下一双浸着血的狼眼凶戾逼人。

两名官兵捂着腰腹被划开的口子,仓惶后退。

巷外的霍家亲兵见此,皱起了眉,正要继续开弓,忽有一小兵前来道:“大人,缚麟索取来了!”

边上的小旗回头看向由两名官兵扛来的锁链,啐道:“可真是给这小泼皮脸了,先前老哥你没来,老子为了抓活口给将军带过去,让人去把这沙场上绑大将用的缚麟索都给拿过来了。”

所谓缚麟索,本是叫缚龙索,乃是早些年战场上用于擒获猛将的一套锁链,隔空甩过去缠住手脚,再由四方兵卒拉紧,任尔是霸王在世,也得被凌空架起。

后来因龙字犯了天家忌讳,才改叫缚麟索。

他朝巷内看了一眼,颇有兴味地道:“这小泼皮本事瞧着不小,若是从军归在将军麾下,指不定会有一番作为,可惜了。”

他吩咐左右:“既都取来了,便给他用上吧。”

那霍家亲兵闻此,似也觉用缚麟索抓人更保险一些,收起了弓箭。

萧厉以刀撑地,耳边是自己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声,巷外的说话声他其实已不甚能听清,大片大片的飞雪落进巷中,融在那染着血色的泥泞里。

他动了动眼皮,透过已被血和汗粘成一绺绺的碎发,勉强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到巳时三刻了吗?

枯枝上的黑鸦振翅而飞,精铁打造的锁链恍若活物般绕上他两脚,随即被人大力往巷外拖去。

萧厉只觉身体骤然失了重心,那灰白的穹宇和仿佛撑起半边穹宇的枯木,也都在顷刻间朝后掠去。

他几乎是在后仰的瞬间,便凭着本能朝锁链拖拽的方向掷出柴刀,又在倒地时竭力侧过身以右肩胛着地,来防止左箭的箭伤再次被压到。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被拖行了近半丈远,掷刀的手也在那伸出的刹那被铁索缠绕上。

好在柴刀砸中最前方拖拽锁链的一名官兵,后边的官兵受惊,微松了力道,让萧厉寻到机会,以两脚抵在窄巷的砖墙上做着力点,又将缠在两手手臂的铁索并到一起,同外边拽着铁索的数名官兵角力。

官兵们拽得面目狰狞,吃奶的劲儿都快使出来了,萧厉齿浸血,猩红的一双眼里翻涌着滚滚煞气,似凶狼,又似厉鬼,竟愣是没能再让官兵们拽动他一分。

巷外的小旗和霍家亲兵心中大骇,竟在这瞬间生出了几分惧意。

他们便是困杀那些沙场悍将,也少有这般吃力的时候。

一时间脑子里都只有一个想法:此子不死,来日必成大患!

霍家亲兵已重新捏紧了弓,忽地闻得萧厉狞啸一声,那肌肉健实的双臂上,仿佛迸出了千钧之力,竟拽得拉着锁链的官兵们往前飞扑了去,最前边的那个连人带着锁链,直接

跌至萧厉脚下,叫他以铁链锁喉,生生勒断了喉咙。

官兵们被这一幕吓破了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后退,惊恐大叫道:“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萧厉松开手上锁链,任那个被自己勒断喉咙的官兵倒在了巷内发黑的淤泥中,猩煞的一双眼,直直地盯着巷外的霍家亲兵和小旗。

二人都被他那个眼神看得心中发怵,只觉在霍坤跟前,都没感受到过这般逼人的煞气和杀意。

在这片刻的死寂中,远处传来的马蹄声踏若奔雷。

马背上官兵的传令声也格外刺人耳膜:“雍州牧派守备军围了将军府,将军有令,即刻回援,此人无需再留活口!”

小旗和霍家亲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色。

萧厉闻此,几乎是喘息着笑了起来,他脱力靠着石墙滑坐下去,只说:“成了。”

小旗大骂道:“他娘的!原来是出缓兵之计!玩老子呢!”

他拔出腰间佩刀就要进巷杀萧厉泄恨,被霍府亲兵拦下,他尤为忌惮地盯着萧厉,说:“你先带兵回去,此人交与我。”

小旗也知驰援将军府才是当下十万火急之事,颇为不甘地将刀又归入了刀鞘中,翻身上马,喝道:“随我回将军府!”

一众官兵都跟着他打马而去,霍府亲兵弦上搭箭,瞄准了萧厉眉心,大抵是见识过了他的悍野,心中总萦绕着一股莫名的怵意。

他道:“小子,我这一箭若是杀不了你,那便是天要留你,天命不可违,这一箭后,你是死是活,我都不再干涉。”

萧厉湿透的碎发耷在眼角,猩意未退的瞳仁里映出那箭矢上的寒光。

霍府亲兵松弦之际,身形却忽地一颤,手也因那一抖,箭矢略微偏移了原本的方向。

萧厉在他松弦的瞬间,便撑掌侧滚,那支箭因泄了力道,只浅浅戳在他方才坐的地方。

萧厉喘息着抬眼朝外望去,就见那霍家亲兵自己胸口也正中一箭,他跪地倒下时,一双眼还僵直地望着萧厉的方向,口中溢血只吐出两个字:“天命……”

着甲的府兵从他后方涌来,遥遥问:“可是萧厉萧义士?”

那声音渺远得几乎让萧厉听不清,紧绷的那根弦松懈下来后,他只觉天旋地转,脑袋也被血腥味冲得胀痛不已,心下甚至有些犯恶心。

雍州府兵进了巷子,瞧着满巷的血迹,心中亦是惊骇不已,难以想象这里到底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恶战。

几个府兵上前扶起他,他吃力道:“劳烦送往我去城西旧巷。”

府兵道:“大人已命我等去过城西旧巷寻过,但并未在那边找到您家人。”

萧厉神色一变,拨开他们的搀扶,自己跌跌撞撞疾步就往外走去。

-

州牧府。

温瑜随周夫人坐在桌边等消息传回,但等到茶都重煮了好几次,仍是没捷报传来。

她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神色还算沉静,周夫人嘴上虽说

着宽慰的话,却频频朝槛窗外眺望,显然已是心焦不已,呢喃道:“怎地还没个信儿传回来?()”

温瑜临窗而坐,撑着肘眸光静静地注视着桌上的沙漏,在那沙漏中的流沙淌过巳时五刻时,她手中拨香灰的签子“啪嗒?()?[()]『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一声折断,眸底终于也浮起了几丝浮躁。

院外在此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温瑜和周夫人几乎是同时抬眼朝外望去。

府兵快步行至垂花门处,单膝着地抱拳道:“禀夫人,大捷——”

周夫人撑桌起身,喜极而泣,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原处,但在这情绪大起大落之下,竟生出几分眩晕来,幸得被温瑜及时扶住才没摔地上去。

温瑜道:“是大喜之事,夫人切莫又喜又哭了,伤身得紧。”

周夫人劫后余生般含泪点头,又问那前来传信的府兵:“府君现在何处?”

府兵恭敬答:“霍坤虽已伏诛,但其党羽正四下逃窜,府君正在清缴捉拿。”

周夫人这才全然放心下来。

温瑜则问:“那姓萧的义士和他家人,可找到了?”

府兵并不认得她,只当她是周夫人身边的婢子,仍是恭敬道:“那姓萧的义士找到了,但在城西旧巷,并未寻到其家人。”

温瑜眉头一蹙,飞快地思索起能带走萧蕙娘她们的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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