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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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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暴雨,绍河决堤险些酿成洪患,也是他带着底下将士不眠不休守在前线。

昭白以前觉着,许是那厮挟恩相报,让翁主为难。

但现在看来,对方分明也是在拼尽全力,让翁主的路好走些。

她迟疑着偷瞄了温瑜一眼。

翁主今日在帐外看那人的眼神,实在是跟平日里很不一样,且还把她自己的披风都留给那厮了……

大概是她想着事情不自觉想出了神,盯着温瑜看了太久,本在闭目养神的温瑜忽掀开眸子朝她看来,问:“怎了?”

主子的私事断不是她们可过问的,昭白忙收回视线,正襟危坐:“没事。”

马车忽地停了下来,外边传来护卫长的声音:“翁主,有百来名村民拦路。”

昭白闻言,将车帘微掀开一条缝,朝外看了一眼,便见泥泞官道两侧,站了不少衣衫褴褛、脸色蜡黄的庄稼人,他们都诚惶诚恐又满眼希翼地瞧着车队。

昭白不敢放松警惕,怕有刺客混在其中,目光逐一扫过那些人的面孔,拇指卡着刀鞘将锋刃推出了半寸。

温瑜面上沉静,乌睫上扬,吩咐说:“去问问是怎么回事,不可无礼。”

侍卫长很快领命前去,不多时,便回来禀报道:“翁主,这些人是马家庄和王庄一带的村民,听闻您今日车马出城,会

经过此地,专程等在这里,是为谢您派遣军队堵堤疏洪,保住他们村落田宅的大恩。”

温瑜听得这番解释,浅愣了一息,随即打起车帘,躬身步出马车。

那些村民叫护卫们挡在了几丈开外,见温瑜出来,从她衣着上猜出她的身份,一张张腼腆怯懦的脸上,希翼和欣喜更甚,如瞻仰神明一般望着温瑜。

还有稚儿在小声问着:“阿娘,那就是菡阳翁主吗?可真好看啊!”

身穿补丁衣物的妇人悄悄把孩子往自己身边拉进了些,垂首示意禁声。

孩童不敢再追问,一双眼却仍晶亮地望着马车的方向。

温瑜到坪州后,忙得只差没把自个儿掰成两半用,连府门都鲜少出,自然也无暇视察底下民情,此刻见着这些身穿粗麻布衣、脚蹬半旧草鞋的村民,只觉心中升起几分酸涩。

她认真地看过他们每一张脸,说:“乡亲们都回去吧,大梁沉疴,朝廷积弊,河山破败至此,瑜心有愧,辗转来到坪州,幸得父老乡亲们不弃,堵堤疏洪,只是瑜应尽之责,担不起乡亲们言谢。”

一白发苍苍,形容枯朽的老翁出声道:“翁主莫要如此说,小老儿不识大道理,只知道咱庄稼人啊,命都搁在田地里,老天爷降暴雨发大水,要淹咱们,咱就只能认命。但绍河都被冲毁了堤,翁主却仍派兵在暴雨里堵了两天两夜的缺口,又将咱们全村人都接走避难,您待乡亲们的好,乡亲们都记着的。”

一妇人也跟着道:“我男人跟着军爷们一起去开沟,回来说啊,军营里分发防治风寒的药,都是先紧着咱百姓发的,好些个军爷都分不到药呢!”

村民们此起彼伏地附和:“就是,我在赈灾大鹏那边亲眼瞧见了,那些军爷冒雨堵堤开沟,又没分到风寒药,都起热症了,才被背过来让大夫医治。”

“从前的皇帝是从前的皇帝,翁主您是您!”

有好一会儿,温瑜都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她朝着村民们深深一揖后,退回了车中。

昭白见温瑜被百姓们如此拥护,本是高兴的,但见温瑜回到车内后,便一直闭着眼,一时便也没敢贸然开口。

马车继续往前行驶时,还能听见车外百姓在唤温瑜。

昭白端详着温瑜的脸色,迟疑道:“翁主似乎不高兴?”

她稍作思量,便想到负责赈灾的是陈巍这个坪州本地的父母官,百姓们会如此感激温瑜,只怕陈巍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

毕竟这紧要关头,粮食和药材都金贵,从前朝中赈灾,不是大疫,尚且不会布药,温瑜这次却送了不少治风寒的药材到赈灾大棚那边,让染疾的百姓都有药可医。

李垚知她这决定后,尚且觉着没将药材用在刀刃上。

陈巍和李洵都深谙官场之道,用温瑜的布药之举,让她在民间尽可能多地攒些声望不是难事。

不过这是好事,翁主为何心事重重的模样?

“不,我高兴。”闭目良久的温瑜在此时睁开了眼。

风吹拂着车帘,依稀还能瞥见身后官道上站着的那些百姓。

她回首望了一眼,说:“所以才更不能负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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