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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酒酽春浓(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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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布局,步步为营。

宴云笺微微侧头,看着身边沉睡的姑娘。

只是千算万算,独独算漏了阿眠。让她受了这些苦楚,他实在是该死。

范怀仁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想一想他手臂上的图腾,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想了想,分走宴云笺的注意力:“如何应付虚通海,您可有了主意?”

“有些想法,还不完善。”

宴云笺正过身看他:“需要时间。虚通海无任何畏惧艰困之事,捏不住他的短处,贸然相见,只会落得下风。眼下东南战事才起,要胶着些时日,我可多做准备细细推演。”

范怀仁点头。

确实如此,打蛇要打七寸,况且仅仅是姜重山义子这层身份,只怕虚通海不会放在眼里,东南战乱,军功第一,倒可以提一提身份。

“虚通海我会盯着,甄如是怕是要仰仗您二位与诸位旧部了。”

范觉立刻道:“少主这是什么话?有什么事,您吩咐就是了,我们生是大昭的人,死是大昭的鬼,您在这里拿住虚通海,我们自然要在外边搜寻甄如是押到您面前。您调令我们,理所应当,岂可用仰仗二字?来日复国,您也是当之无愧的——”

“范觉!”

() 范怀仁陡然喝止。

范觉闭了嘴。

“少主(),阿觉年纪还小?()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想法简单。他从小又生活在叔伯们灌输的国仇家恨中,有很多事,他不懂得。”范怀仁缓声道,“您的心性属下了解,更支持,您有如此胸怀,才不坠我乌族男儿L的骄傲。”

宴云笺双臂端起置于胸前,对他行了一个端正的昭礼:“范先生理解,云笺感激不尽。”

“您真是折煞我了,您……”

他忽然不说了,所有人都没了声音,目光齐齐向姜眠看去。

她似乎有些不舒服,瘦弱的身躯微微动了动,向宴云笺身边靠拢。

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呓语后,蹭到宴云笺身边,人虽然没醒,手却摸索牵住他的袖口。

头埋在他肩膀上,不甚清醒,微微嗅嗅。

宴云笺僵硬地连动都不敢动。

范觉看傻了眼,还没琢磨过来,范怀仁已经明白:“少主……你二人这是……共染欲血之疾么?”

宴云笺纤长的睫羽轻轻一颤。

面对他们,他终于将长久压在他心中,越积越深痛苦不堪的事实坦言相告:“不是。是血蛊。”

“啊?!”范觉惊讶。

范怀仁也轻轻皱眉:“怎会如此?”

宴云笺闭上眼睛。

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尖刀在他心脏上来回贯穿:“是我卑劣不堪,最一开始,蓄意接近……算计了她。”

其实范怀仁在最初的惊讶后,许多东西转念一想,也明白过来:“少主如此耿耿于怀,是论迹不论心了。只要您及时割血,姜小姑娘不会受罪,但若她有一日嫁了人,您可就……”

“是啊……少主,您别太苛责自己,”许是觉得刚才自己的反应有些大,这会反应过来心又偏回来,范觉抿唇,想到宴云笺图腾上的刻痕,“您的心意我们理解,乌昭神明在上也会理解的……”

“其实,您也该为自己争取一番……”

宴云笺没应。

什么争取。

他自己苦海中挣扎也罢了,怎舍得将阿眠拉下深渊。

宴云笺正想扶一扶姜眠的小脑袋,让她睡得更舒服些,却见她发出一点点鼻音,脸颊在他肩膀处蹭了蹭,旋即慢慢抬头,竟是醒了。

姜眠这一觉睡得不甚踏实,她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还在担心宴云笺的处境,以及恼恨他随随便便点了自己睡穴。

“宴云笺……你……”

这一睁开眼,却有几分隔世之感。

山洞内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聚着一团温暖的火堆,不仅身旁有宴云笺,对面还坐着两个人。

对方一老一少容貌甚似,而老者的眼睛竟是暗金色的异瞳。

姜眠看着那眼睛:“你们是乌昭和族人?”

范怀仁与范觉一起站起来。

范怀仁深深弯腰拜首下去,范觉更是单膝跪地,一手打斜置于肩头。

姜眠吓了一跳:“做

() 什么这样行礼?”

这不是梁朝的礼数,虽然她看不太懂,但也觉得这礼行的十分端庄肃穆,让她自觉承受不起。

“你们起来吧。”宴云笺微微抬手。

他转头对着姜眠,声线温柔:“阿眠,他们的确是乌昭和族人,是我父亲的旧部。”

旧部?

姜眠心里飞快划过一丝不安,那是对历史的本能畏惧。

但下一刻,对宴云笺的信任重新占据心底——她杯弓蛇影自相惊扰了。

放下这层,姜眠重新打量对面的人。

这里生着火,几根柴已经发黑,想必他们已坐下交谈一阵子了。阿笺哥哥这样聪慧谨慎的人,认得下他们,那便是自己人了。

姜眠微微笑了:“伯伯与兄台不必多礼,既是义兄父亲的旧人,若不介意,可跟我们一道回去,我爹爹必会好生照顾你们。”

她身量单薄,下巴上还有触目惊心的指印。都知道她是在燕夏军营中走过一圈,对抗过樊鹰,实在是极令人敬佩,又招人疼。

范怀仁和范觉对视一眼,俱是笑了。

初始印象就很好,再听她说话,范怀仁不由笑意更深:“多谢姑娘好意,我父子二人到底身份不便,就不去给大将军添麻烦了。”

外面天色熹微,范怀仁向外看了看,拱手告别道:“您二位好好保重,我们该走了。前路不好走,我们来时骑了两匹马,都留在山洞旁的拐口处。”

宴云笺颔首:“多谢。”

同一时姜眠道:“谢谢伯伯,但这山路难行,您年纪大了,还是骑马走方便一些。”

还不等谁说话,范觉先抢道:“姑娘言之有理,但我年轻,行山路没问题,那便只留一匹马您看如何?”

一匹马啊……

不失为一个两厢妥善的办法。

姜眠点头笑道:“好啊。”

“多谢姑娘。”

他神色为难,欲言又止盯着自己,姜眠便问:“怎么了?有什么难处?”

“姑娘,实不相瞒,你们……你们共染欲血之疾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公子他是不是没跟你说你可以——”

范怀仁踢了他一脚。

宴云笺也拧起长眉:“别说了。走吧。”

“哎——怎么就不让说了?我可以什么?你把话说完。”姜眠上前一步。

范觉瞅一眼宴云笺,不敢说。

姜眠大概有些数,回头看一眼宴云笺,又转身对范觉保证道:“你不用理会他,到底是什么事,你清清楚楚讲给我听。”

“我……”

宴云笺直接下令:“出去。”

“你干嘛这样,为什么不让他说完?”姜眠有些急,这样遮掩,隐瞒的定是很大的一件事。

宴云笺神色已经很难看了:“还不快走。”

范觉吓得礼都没行便往出退。

姜眠干脆丢下宴云笺去拦:“我一定要听,不说不许走。”

又对着宴云笺:“你不许再说话吓他了。()”

顶着宴云笺严厉的神色和身旁父亲责备的目光,范觉心一横,嗫嚅道:“就是……这事不像旁的众人皆知,只有乌族人才知晓……公子确实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以血给您做药引,但您也是他的药……?[()]?『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如果他中了什么毒,你就是他的解药……”

他越说声音越低,到后来几乎有些听不清。

但姜眠也听到了:“我的血可以给他解毒?”

“……是。”

“任何毒都可以解吗?”

范觉低声:“除非中的毒本身就没有解药。凡是这世间有解药的毒,只要您的血,那就都可以解。”

姜眠怔然片刻,陡然回头,急急问宴云笺:“那原本你眼睛上的毒,我早就可以给你解,你怎么一直不说?”

宴云笺低头,一颗心犹如置身火海,滚烫尖锐的疼。

范怀仁看一眼自己儿L子,觉得极其没脸。也不知少主瞒了多久,全被这小子给捅开了。

但……私心论,也不是坏事。

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才好,只得拉着儿L子对两人拱手行礼,匆匆告别。

姜眠已经顾不上与范氏父子好好作别,只拉着宴云笺:“既然有这样的办法你为什么不说呢?阿笺哥哥,我可以给你解毒啊,鸩蓝雪的毒泯人的毒……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宴云笺喉结上下滚了滚,压下舌根下强烈的血腥味。

如何告诉呢?

那是要她的血。

还不如将他杀了。

他视若珍宝的阿眠,哪怕只是一滴血,因他而流。

这种画面,只是想一想,都让他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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