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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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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战打不痛快,胤奚径先提刀下了马。

肖浪锁着眉想说什么,看见胤郎君的神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北府亲兵捧来褚豹惯用的“捣马蛇牙枪”,褚豹凝视胤奚手中那把鞘身无饰、与时下通用的环首刀形制迥异的刀,冷冷一笑,说:“取刀。”

他自小在父亲帐下习武,枪也使得,刀也练得,一心想让这竖子小奴输得心服口服。

褚豹接刀后,片腿下马,卸去头盔,肩吞,以及玄铁打铸的封腰减轻负重,对列阵的亲兵昂扬笑语:“不用你们上前,只管看戏!”

话音落地,他人已经前冲上去,照胤奚的膻中一路劈砍直取!

褚豹所练是大开大合的刀法,连攻起来水泼不进,犹如猛虎噬人。胤奚粘在掌心的鲛鞘却如活物,用拦、撩、抹、缠以柔化劲,前几个回合甚至不曾拔刀,且挡且错身换步。

秋风拂动征衣,他宛若闲庭信步,将身法之轻灵、预判之疾准展现到了极致。

这挑衅的态度激怒了褚豹。

他浓眉狠压,突出怒瞪的环眼,大刀突进得更加刚猛。

胤奚眉目轻凛,刀随身走,龙吟声起,一圈银练寒泓似的芒光旋护着胤奚窄细的腰身。

弯弧展如雁翅,荡开敌手的厚重刀锋。接着鸾君如蛇信乍吐,偷空门斜抹褚豹肋下。

褚豹翻刀格挡,两锋相撞,胤奚随即外旋手腕,擦着对手的刃上削其手。

这一招,正是之前在罴袍尉将身上用过的。对方施力越重,胤奚滑刀而上越是顺滑,因为他快!

褚豹不曾见过这等刀走偏锋的打法,须臾间难以换招,猛地坠肘回缩,用护臂硬扛一记。

一声刺耳的金属鸣声在两军之间响荡。

肖浪的呼吸几乎停止,只见褚豹那精铁护腕上,俨然多出了一道深刻的刀痕!

如果褚豹同胤奚一样没有戴着护具,那么他的右手不说削断,也铁定是废了。

褚豹心有余悸地吐出一口喘息,瞥一眼护腕上的刀痕,终于正视胤奚手中的那口刀。

若非千锤百炼的宝刀,没人敢拿最薄最锋的刃尖如此糟蹋。鸾君确也不负那些宝贝材料与锻匠夜以继日的淬炼,与同类相刃相靡,而无一点阙口。

“再来!”褚豹不信邪,一个才拿刀两年的穷苦小子,凭什么抵得过他二十年的功底?

胤奚眸海漆黑,似长夜孤清冷寂,握着干燥的刀柄平复呼吸。

第一次摸刀时,他便感觉此物在他手里是活的,当时他还不明白,被庾洛神视作玩物逗弄三年的他,早有一把由不甘铸就的刀长在了骨子里。

他想屠尽世间一切仗势欺人辈,刀锋的冷与他不灭的热血,是最好的结合。

这世上确有天才,那是乌衣巷的谢含灵,却不是羊肠巷的小挽郎。胤奚之所以本能般预判得到对手的下一次变招,全赖于那三年苟且逃生磨炼出的保命本能。

“我便替女郎,

替阮世兄,先讨回些利息。”

银光遽然而至,胤奚猛攻褚豹右手,仿佛要提醒他的屈辱。他右边空门也因此大露,褚豹找准时机,刀划半圆削向胤奚颈侧。

胤奚回刀,方才却是他故意卖的破绽,他早出一瞬垂直刀身,蓄力击出。

狂风倾山之烈!

祖遂赞许地点点头,拧开了自己的扁酒壶盖子。

他年轻时悟此招于采石矶,发如怒涛喷雪,长鲸闹海不回头,这小子正值血气方刚,使得青出于蓝。

胤奚体格不如褚豹虬壮,却并非使不出刚猛的刀法,而是在等待时机!

这一刀出,褚豹虎口发麻,掌中刀直接被击飞而出!然而他到此时也隐约摸出了胤奚的路数,失刀后迅速化拳为掌,同时推飞了胤奚的刀。

——不对,这一掌打出毫不费力……

那刀是胤奚自己抛出去的!

褚豹瞳孔猛缩,手臂来不及收回,胤奚一招螳螂挂臂,舒展的双臂避开褚豹护腕,猛然下砸褚豹臂膀。

褚豹被打得脚下不稳,胤奚却不让他倒,双手扯回褚豹拉向自己,顶膝撞其胸肋,尔后一脚踹中他腰间,猱身而上,抵膝将人狠狠压在身下。

这一套动作不过电光石火,胤奚垂眸抬手,鸾君刀正好落在掌中。

横刀压住褚豹的脖子时,胤奚冷淡的神色与动手前一般无二。

上次在北府军营摁倒褚豹,他用的也是这个姿势。

只不过多了把刀。

先前胤奚快削快打,北府义从只觉眼花缭乱,甚而有些没反应过来,再眨眼就发现他们的少主已经被制服了。

北府骑队蠢蠢欲动。

“别动。”胤奚眼皮都没撩,冷声警告。

“——你敢杀我吗?!”屈辱与寒意同时蹿上褚豹的后背,从咽喉传来的冰凉感,清晰地昭示着他与死亡的一线距离。

胤奚低着眼:“胡子的脖子就是叫我这么割断的,你也尝尝滋味?”

褚豹眼里藏不住惊慌,却咬牙直视头顶那双眼睛,笑得破了音,“你不敢!没人敢跟我父亲作对,众军听——”

“我说了别动。”胤奚平静地重复,手下肆意用力,一条血线从褚豹脖子上渗出。

北府骑队骇然止步,忌惮地盯着这个秾丽过人的疯子。

对面的骁骑卫却扬眉吐气,这口鸟气出的真他爷爷的痛快!

·

大试开考的日子越发临近,荀尤敬将拟定的考题密封,交由中书省保管。

礼部与户部忙得不可开交,御史台这头却难得清闲了几日。

闲着也是闲着,谢澜安往女学馆多去了几趟,给举人娘子们开小灶。

她的亲临让大家激动不已,自从听说北朝内乱出自谢娘子的手笔,以及北尉太后亲口说的那句话,谢澜安在众女子心目中的形象便如山之高,如日之明。

学子们聆听那清朗嗓音,犹如妙法纶音,恨不得多沾一沾谢娘

子的才气。

玄白和允霜在院里值守(),葳絶乏???“???豎?虎?”

?????????“豎?浑?”

??????豎?()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那便是还有五天。玄白默算着日子,心想:总该赶得及吧?

自胤奚离京以后,谢澜安起居如常,嘴上并不提起他。没人敢妄自揣测家主心里着不着急,谨慎地避开这个话题,各司其职。

授完课,罩了件雪青团枝纹斗篷的谢澜安走出馆阁。她不让学子虚礼,女娘们依旧起身至馆门,揖手目送她下阶。

外面下着牛毛细雨,允霜撑伞上前,低声道:“宫里的绾妃娘娘又下了帖,请女郎暇时入宫说话。”

谢澜安微不可见地皱眉,“我与后妃无私交,进一道请安帖子罢了。”说完又问,“她的胎还稳?”

允霜点头,说未闻异样。

谢澜安望着院里栽种的黄栌,树下已积了不少飘落的红叶。她不需要刻意与谁交好,也没有挟制小儿弄权的打算,把心思放在宫闱裙带上,是阉党行径,无利于国朝。

迈出门槛时,恰有一枚红叶从伞前飘转而下,谢澜安抬手一接,正落在她掌心。

谢澜安低头看了一会儿。

登车回到府里,天也霁晴,谢澜安才过影壁,山伯快步迎过来笑道:“娘子快看谁回来了!”

谢澜安眸光微亮。

随即她便见一道文雅流秀的身影绕出影壁,含笑走到她面前。

“含灵。”

“乐山?”谢澜安着实愣了一下。

她有些讶然地看着文良玉,“你何时回来的,上次的书信上怎么没提?”

文良玉肩上的包袱还没摘,带着些风尘气。他挠了挠头,又是笑又是觑着她,轻声细语地说:

“其实还有件事瞒了你,你可别生气——我已经考中了东平的郡试,这次回京也是要参加大考的。”

东平文氏因琴痴文良玉一人而兴,却也不入二流世家之列。

谢澜安闻言动了下眉梢。

她耳目广布,却不至于监督朋友,这可真有些出乎她意料。

半晌,谢澜安笑哼一声:“你瞒得紧啊。”

“你知道的,我痴心琴道,于经世文章差了一层,如果提前告诉你却考不上,就太丢脸了。”文良玉莞尔,“好在最后挂着榜尾中了。含灵倡议的新法,我当然要以身襄盛举。”

说完文良玉话风一转,“我才听说了胤郎君去灵璧的事,含灵,胤郎君真是好本事,又考举人,又能上阵杀敌。他快回来了吧?”

谢澜安想起了胤奚最初和文良玉同住幽篁馆的情形,那时的胤奚与她说一句话、借一本书、泡一杯茶,都要惶然守礼。

谢澜安唇边露出一点笑,既然小郎君能用短短一年半的时间成长得允文允武,她对他的能力便没有半点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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