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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恶念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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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念发而知之,而充之,恶念发而知之,而遏之。

好色、好利、好名都为私欲。

私欲生闲思杂虑,徒生烦忧,稍有不慎,便走火入魔。

傅惊尘禁谷欠至今,也是为了修心养性,遏制不必要的杂思。这些年来,他修习的法术绝对谈不上什么光明,那些阴邪的,肮脏的,罔顾人伦道义的,只要能为他所用的东西,都学,潜下心去钻研。

他不为求道,不为长生,只求在有限生命中,得到无限的权利。

再后来,这个目的变成了——

要妹妹活着。

好好地、有尊严地活着。

青青是他此刻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这世上唯一、且永远唯一的血亲,傅惊尘这一孤命人同天争斗的一个象征。

唯有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活着,便足以证明天道可违,天命可逆。

他不欲结伴侣,更无意繁衍子嗣后代。

孩子就是弱点,傅惊尘不想再给敌人可乘之机。

所以——傅惊尘绝不会欺辱、打碎唯一的青青。

他只想逆天改命,并不想做个畜生。

重新拿起那书,窗外风冷月凉,灿烂的菊花张开蟹爪,迢迢传来远方的更漏。

烛火惶惶,人也恍恍,花又青的影子被拖曳得长长一条,轻轻覆盖傅惊尘,瞧着如重重跌落他怀。

傅惊尘本应该躲避的,他没有动,

垂眼看,妹妹影子的头部,恰好落在他的胸月堂,是在他反反复复,总共剜了七次心口肉的位置。

他不能看青青的眼睛。

或懵懂无知、或狡黠灵动、或全身心依赖他、崇拜他。

那是属于妹妹的禁区,可以向任何男性展示,却唯独要对兄长建起荆棘高篱。

院外,隔一堵墙,长街上,打更的更夫悠长地叫着,声音恍若隔世。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傅惊尘自觉已找出心神不宁、蓦然烦躁的缘由,全都可以用“道心不稳”“徒生心魔”来归结。

此生作恶多端的兄长,唯独在此刻不肯深究更恶的缘由。

“我既说过,这件事全部交给你去做,便不会再插手,也不会再干涉你们的决定,”傅惊尘说,“你同他们商议,有什么事情,你自己掂量着做,不必回禀我。”

花又青说好。

不等她站起来,傅惊尘忽又说:“我不会帮你,为了这点事情,让自己哥哥出卖身体,丢不丢人。”

花又青叫:“好哥哥。”

“喊一万遍好哥哥也没用,”傅惊尘铁石心肠,“你也不许去——别打什么女扮男装幻作男性的主意。”

花又青:“……”

缓一缓,傅惊尘不看她。

花又青的影子犹在他怀抱中。

“我这一生不会再有孩子,也没有成家的打算,”傅惊尘慢慢地说,“青青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花又青小心翼翼摇头。

其实她知道,她心里想,意味着你会在十余年后兽性大发,囚禁我,日日夜夜吸我的灵气。

你现在很好,可后来为什么要那么坏呢?为什么要强行将女孩子关在你身边呢?

“意味着,我有且仅有你一个血亲,?()?『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傅惊尘略有疲惫地说,“我待你好,也并非对你毫无期待。”

花又青说:“期待?”

她不解。

“算了,你此时还小,”傅惊尘笑了一下,转移话题,“你只需知道一点——别打我的主意。”

花又青似懂非懂,点头。

这个主意……一定还是说“色/诱”这件事吧?

好啦好啦。

她知道了。

只是没想到,向来不在乎什么颜面和礼仪的傅惊尘,在这种事情上意外地看重。

花又青没能得到傅惊尘的帮助,也没弄清楚他究竟因为什么而情绪波动——

大约,如他所说,当真是因为天干物燥、他又不慎走火入魔罢。

花又青尚不知走火入魔是何感受,她的功力还没有到达混淆道心的地步。

只记得曾见过三师姐呕血,不同外人交流,每日形容枯槁,好似魂魄出窍。那之后一段时间,三师姐便开始闭关,面壁静思,闭关七日后出来,便又恢复如一了。

那个阶段,就是三师姐发觉治愈之术其实不过以命补命、拆东墙补西墙。

简而言之,当一个人被某件事打破固有认知,乃至被颠覆常识,便易走火入魔。

再联想到这几日傅惊尘气色不好,细细算,他修炼多年,以这惊人的修炼速度,也该到了突破口——

只是不知傅惊尘的心魔会是什么。

二楼的楼梯一路延伸到一楼大堂中,卓木和石山在对坐喝酒。

秋风冷,晚膳间,蓝琴做了蟹酿橙——即将一整个橙子掏空,中间填满蟹肉,放在蒸笼上,以苹果木烧制、慢慢地蒸熟,佐以调料进食。

螃蟹性寒,刚好同橙子的热气互相抵消。

玄鸮门中修习的多是些邪法,并不忌酒荤之。

今日值夜的是梁长阳和顾茗,是以他二人便松懈下来,喝些紫英菊做的酒,配菖蒲富贵饼。

瞧见花又青下来,石山展颜,唤她过来吃。

一行人中,她是最小的那个。傅惊尘带的这一行师弟都忠心耿耿,虽口上开着玩笑,素日里,也都把青青当作妹妹一般疼。

花又青摇头,她本想回去休息,快要跨出房门,又退回去,问石山:“我哥哥这些年,可曾有过交好的女修?”

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傅惊尘究竟从何时开始习采补。

石山一口应答:“没有,从未见过师兄和哪位女修亲近。”

卓木补充:“也没有男修。”

石山接:“更没有不男不女修。”

花又青:“

() ……”

卓木从乾坤袋中摸出一把软甜酥香的高粱饴,递给花又青,问:“青青师妹怎么忽然间问这个?”

“我也不知道,一下子冒出来好奇,”花又青说,“刚刚想,过去几年,哥哥在外面过得一定很辛苦。”

石山咧嘴一笑,露出皎白牙齿:“在外历练,哪里有不辛苦的呢?不过都是为求心中所得罢了。也别听旁人胡说,大师兄他修的几个功法,必须要童子身,一旦元阳外泄,便修不成了。”

花又青敏锐,怔一怔。

怎么可能?

“这么严重?”她问,“那我哥哥岂不是要一生不能结交伴侣?”

“只不过是没有伴侣罢了,”石山不以为意,“同功力增益相比较,区区情爱又能算得上什么?大师兄颇有天资,又有能力,所以才能在短短几年光景胜过我们……人人都有最爱的东西,大师兄最爱的,也就是功力精进。他若是寻求伴侣,何止是修不成,还得把一半功力全都随元阳泄给那同他双修的人——你说,只是为了一时欢,愉,便要他付出如此多,大师兄那样的性格,肯做么?”

花又青呆呆。

她冷不丁想起水月镜中看到的景象,昏暗洞府,漫不得光,几乎连风都没有,只能偶尔听得水滴石的阴阴冷凉声。

哒,哒,哒,细若游丝。

那隔水的一整块儿玉石上,却放置着一张拔步床,云霞红锦,配重重织缎,她坐在脸覆面具的傅惊尘之上,双手按住他绷紧的月匈月堂,吃力上下,坐下去便仰脖张口,如被钉住的蛟人,喟叹声如香燃尽时的最后一缕轻烟。

和四师兄所新撰写的《蛮横妖宗女与魔圈老大:我做炉/鼎的那些年》中行采补的名场面一模一样。

可是,也没人讲,傅惊尘修的功法要守身呀?

卓木斟了一本酒,递给花又青。

花又青摇头:“我不适合饮酒。”

卓木了然:“你一直跟随叶宗主,想必所习所学,也都是些清明的东西。忌酒也是应当,不像我们,修习得久了,子嗣上都无希望。”

花又青听得似懂非懂。

她如今不会意识到这话是“不能人,道”的意思,与之相反,有些邪法需要一个强力的发泄口,有人选择杀戮,有的选择色谷欠,也有人选择纵情饮酒吸食五石散吃丹药……而卓木的意思是,他们这些人,修的邪法,阴气重,便不宜与阴阳繁衍,难以令女子受孕。

“师兄不肯以色/诱之,也实属正常,”卓木主动安慰花又青,“不过我想,他此刻动怒,大约还是因为青青师妹你有了这方面的心思,他才不开心。”

花又青急急:“我没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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