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良辰美景(2 / 2)
原是傅惊尘剖开他的肚子,取出心肝肺,炙烤熟后喂给他。
直到掌门因为剧痛和惊惧而死去。
还有更多的事情,只是没有那么惨烈,相对而言,流传度也低。
比如某门派大弟子声称,傅惊尘暗害了他师父;某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怒不可遏,说自己小妾承认被傅惊尘逼女干,如今已暗暗结了珠胎……
是真是假,难以考证。
花又青只觉,前面那些屠峰杀人的暴行,像是傅惊尘能做出来的;而后面这个逼女干,纯属无稽之谈了。
傅惊尘最爱的是术法,是他的功力增益。
如卓木和石山所说,他修炼的功法需保持元阳,怎会因为一点欢愉便白白给人度去一半功力。
无论如何,现今的花又青,除却收集师姐情报外,暗暗里,又有了另一个期许。
她想要帮助傅惊尘,要他切莫堕落成如此魔头。
……就当是给他的一个补偿,期许幻境中这一世,傅惊尘能平安无恙,不再被人人畏惧、不再人人欲诛之而后快。
——那么,便从了解白衣派开始吧。
清水派少与其他门派打交道,仅有的交集也不过是侵略和被侵略、欺负与被欺负的区别。
什么互帮互助,共度难关,都是笑话。
只有在结盟对付傅惊尘时,那些门派才找上清水派,问问他们是否有意担任盟主。
笑话。
谁当谁死的工作,到了这个时候
还想推他们去当替死鬼。
言归正传(),清水派那可怜的情报中▄()▄『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白衣派是个纯粹的老好人门派。
当各大门派为利益而纷纷混入凡尘世间、想方设法谋取名利时,白衣派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这些纷争。他们居于衣雪峰上,极少下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种灵草,炼灵药……
周而复始,直到傅惊尘负剑上山。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和傅惊尘产生过节?
夜晚中,客栈里,花又青在晚膳时提出自己疑问。
“白衣派?”傅惊尘微微蹙眉,思索,“你是说那些喜欢从头到尾都穿白衣服、每次出门都要带一包裹白衣服的家伙?”
花又青点头。
她小心翼翼:“我想问问哥哥,对这个门派有没有了解。”
“甚少接触,”傅惊尘摇头,“只记得他们在售卖一种药物,听闻服之可窥见极乐之境。”
花又青没听说过这些,只在心下默默记。
白衣派卖药,极乐。
难道傅惊尘后来从他们此处买到假药,方恼羞成怒?
她伸长了手臂,夹了一片玉灌肺吃。
这道点心名字虽怪,但味道很鲜美,乃是以真粉、芝麻、松子、去皮核桃仁和油饼所制,调和好后,加莳萝和白糖红曲拌在一起蒸熟。
店主做的好,当真切成如肺的一层层小片,又淋了一层辣汁。
纵使饮食需禁忌辛辣,花又青仍忍不住多吃几片。
她还忧心傅惊尘以“损伤修行”为名阻拦,悄悄看了几眼,发现他的注意力不在此,似乎没注意到她在犯戒。
傅惊尘问花又青:“怎么忽然对白衣派感兴趣?他们素日里也售卖丹药,但皆不若玄鸮门中的好,你若是有需要,同我讲,我去找朱尔坤,为你要一些。”
花又青连忙摇头,随口扯谎:“没有,因为前段时间看到两个男修,甚是好看,也是从头到脚都是白衣……所以就想到了白衣派。”
傅惊尘略一顿:“原来是看中了白衣派的人。”
花又青还在想他和白衣派可能的过节,没留意,又伸长手去夹玉灌肺。
傅惊尘默不作声,调换了两道菜位置,将盛着玉灌肺的白瓷盘,稳稳地摆在妹妹面前。
“我虽与其接触不多,但白衣派中大多是道貌岸然、阳奉阴违之辈,”傅惊尘淡淡说,“若是你当真看中他们派中人士,我倒必须要带你去叶靖鹰处,要他替你好好洗一洗眼睛。”
花又青愣住:“啊?”
默默记下。
傅惊尘认为白衣派中人道貌岸然,阳奉阴违。
虽不知他们有何过节,为恐刻板印象升级成屠峰之灾,花又青犹急急为其辩解:“哥哥,你这样讲,是因为你不了解他们——”
“青青,你行了一天路,也该饿了,闲话莫谈,先吃饭,”傅惊尘眯起眼睛,“你再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而同我辩论,我也不会想了解他们,只想了结他们
() 。”
花又青:“……喔。”
她乖乖吃饭,心下思忖,既然从傅惊尘处问不到什么,那要不要试试石山师兄和卓木师兄?
他们跟随傅惊尘多年,必然知道些什么内幕。
主意虽拿定,却一个没找到人,另一个没问成功。
吃过晚饭后,石山便走了,说是要去临安城查什么事情,他没说清楚,含糊其辞,大约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任务;
而卓木则是四两拨千斤,无论花又青怎么说,他都是笑眯眯地停,然后一口回绝——
“你有事便去问傅师兄,我可不敢说。”
迫不得已,花又青只得悻悻然暂且放弃。
但卓木还给她指了条明路。
“不过,关于白衣派的事情,你可以去问问你梁师兄,”卓木说,“据我所知,他和白衣派一个弟子私交不错,还从那边买过不少丹药。”
聊胜于无,花又青谢过卓木。
明日回了玄鸮门,她还有这些年攒下来的情报网,总能探听出些什么东西。
待出了房门,花又青没立刻下楼,而是望了望天边的月亮。
这几日无云无雾,月色皎美。
十五已过,圆月渐残,此刻只剩下一轮不那么圆的月。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此月余下的时日,这轮月亮只会越来越瘦、直到瘦成月牙小尖尖吧。
前日已是最大的圆满。
正如她在这个幻境之中,觉察这份感情之前的懵懂日子最开心;过了那个顶峰,只剩下日日减清辉了。
花又青怅然若失,斜斜依靠栏杆。
本想看一看院中银杏叶落了几层,不曾想一低头,便瞧见立于院中的傅惊尘。
银杏叶浅浅铺地,一树残余着薄薄金黄,他立于一团明色中,肤色甚白,身若松柏之影。
残月白光,花又青听见自己的心,缓慢有力地挑了一下。
她在这一刻彻底下定决心。
花又青想,自己骗了他这一遭,是她的罪过;她不会期许以虚假换来真情,只觉对他多有愧怍。
离开之前,总要给傅惊尘弥补些什么。
于是她展颜一笑,唤了一声哥哥。
院中傅惊尘缓步拾级而上:“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
“有些问题想同卓木师兄请教,”花又青笑,“马上就去睡了。”
“卓木素来能言善辩,虽修无情道,却很能讨女孩子欢心,”傅惊尘平静地说,“难得见男人能让你如此开心。”
花又青说:“可是和哥哥在一起,我也很开心啊。”
她看见傅惊尘一怔。
月光白,映衬着他脸色也白。
片刻凝滞后,傅惊尘说:“我和他们不同。”
兄长不属于能令妹妹开心的“男人”那一列。
是的。
花又青想,你们的确不同。
我不知道他们命运,也不曾测算——他们都不会如你一般危险,也不需要我来干涉人生,我能力有限,不能挽救世人,这点微薄之力,只想努力让你迷途知返。
“还是说,”傅惊尘垂眼,浓黑的眼睛凝望她,“在青青眼中,我和其他男人也一样?”
“肯定不一样,”花又青勉强,露出一个轻松的天真笑容,“你是我哥哥,我自然要把你放第一位。”
傅惊尘问:“若我不是你哥哥呢?”
此言一出,花又青惊骇不已,险些吓得一身冷汗。
好端端的,他为何忽然间又问这种话?
是哪里露出了马脚?还是无意识中泄露了什么?
——若是知道她骗了他,只怕傅惊尘下一秒就会毫不留情地拧断她的脖颈。
“怎么可能?”花又青睁大眼睛,唯恐露出异样,让他起疑,“你看呀,我们如此相像……难道竟是假的么?我不是你妹妹,还能是谁?”
傅惊尘淡然一笑:“不过随口说说而已,瞧把你吓的,出息。”
轻飘飘两个字,花又青心中擂鼓声不止。
“回去睡吧,”傅惊尘说,“夜间冷,睡觉别贪凉,莫踢被子。”
花又青乖乖点头,自他身边走过。
傅惊尘站在她方才依靠过的栏杆处,许久,才抬手抚摸那一方栏杆。
上面还残余着温度,幽幽冷冷,似身上的糖渍梅花香气。
闻听远处寒山寺钟鸣,重重迢迢,千层隔万里。
吱呀一声,身后卓木开了房门,四下看了看,瞧见傅惊尘,叫一声师兄。
傅惊尘回神:“何事?”
“刚才青青师妹来找我了,问白衣派的事情,”卓木笑,“我没说。”
傅惊尘的手掌压在那栏杆上:“你同白衣派弟子又不熟悉,就算想说,又能说些什么?”
“但我刚刚还是帮了师兄一个大忙,”卓木迈出门槛,心情愉悦,“师兄可否匀我一粒凝气丹?”
“哦?”傅惊尘望院中,青青的背影消失在重花墙后。
他蹙眉,这么晚了,她去外院做什么?
看着青青最后一点影子消失在灌木丛中,傅惊尘随口问:“你帮了我什么忙?”
“师兄不是一直想为青青师妹选择一位靠谱的男修,与她培养感情、将来共同修炼么?”卓木邀功,“我知道师兄你对梁长阳颇为欣赏,所以刚才青青师妹来问我时,我便借故让她去寻梁长阳。”
傅惊尘猛然转身。
“今夜花好月圆,如此良辰美景,单独相处,”卓木说,“此乃萌生爱意的大好时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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