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2 / 2)
张生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冷汗,抓着曹养娘的手问,
“姐姐,不如咱们跑吧。
“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再说了,你娘都在这,你还有妻子。
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
“咱们走了,她们也不知人是我打死的。
留在这,咱俩的关系见不得光,若是被人发现,也没个好下场。
跑去哪里,也比待在这吴家强,我待会回去拿上家里的银钱,咱买条船,晚上住在船上,白天我去干活,赚钱养家。
只是苦了姐姐。”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曹养娘催他回家,她把自己衣裳收拾出了一个包袱来。
俩人就等晚上,晚上的时候走。
江大娘白得了一条子肉的事,刁妈妈听说了难受的连晚食都吃不下去。
这样好的事咋没有让她摊上,她最是个爱占便宜的,这样的大便宜没被她捡到,被江大娘捡到了……
江大娘还故意拿着那条子肉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
刁妈妈气的夜里没睡好,一早就醒了,醒来后,就拎着尿桶去曹养娘屋门口走来走去的。
别说猪肉了,连个猪毛都没瞅见。
被藏到炕里面的蔡婆子悠悠转醒,眼前发黑,她还以为自己到了地底下。
屋门口的刁妈妈正要走,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道断断续续的哭声。
不像曹养娘的。
她喊了几声,屋里没有人应声,她壮着胆子,用手推开了门
。
只见屋里空无一人,那哭声反而还越发的清晰了。
“闹鬼了。”
刁妈妈连尿桶都不要了,撒腿就跑,正好江大娘从家里出来。
俩人又互相推搡着走了进去。
“救命,救命啊……”
在刁妈妈被吓的喊出声的时候,炕里的蔡婆子也听到了她的声音,知晓自己没死,想爬出来,可无奈身上的骨头断了,一动就疼的招架不住。
“蔡婆子???”
“刁蹄子……”
蔡婆子看到平日不对付的刁妈妈,眼泪都淌了出来。
“总算有人……来救我了。”
她的身子不能动,刁妈妈和江大娘去外面喊来了人。
几个男人把炕给砸了,才把蔡婆子从里面给抬出来。
“这蔡婆子可真命大,谁能想到她会被人塞到炕里面。”
江大娘唏嘘的不行。
要不是刁妈妈一早出来倒尿桶,顺便在曹养娘的屋门口徘徊了会,谁能发现蔡婆子。
在炕里面没吃没喝,天又冷,要不了几天,人就真死了。
随着蔡婆子从曹养娘屋里的炕里被抬出来的事,下人们也都发现曹养娘跑了。
屋里的衣裳都不见了,冯氏和吴老太也知晓了这事。
吴老太还想去报官,冯氏还没说话,吴老太爷就骂了她。
报官,报官怎么说,他们吴家买的养娘,偷了人,有了姘头,俩人打伤了婆子跑了。
这吴家谁不知那曹养娘是吴二郎的,传扬了出去,有损吴二郎同知相公的名声。
……
蔡婆子是吴家的老人,以前吴大郎活着的时候,她就在了。
现在她躺在炕上,肋骨那青紫了一大片,吴家替她找来了大夫。
大夫开了药方子,可怜蔡婆子手中最后的那点子银钱也送给了药铺。
她不能动弹,嚷着疼,哀求丫头小红给她熬些狗皮膏药来。
“我的儿,以后不打你了,你好好伺候我,等我的伤好了后,我就认你作女儿。
给我熬些吧,疼的实在厉害,我百年之后,我的这些家私都留给你,儿啊……”
小红坐在屋门口,啃着用蔡婆子的银钱买来的肉油饼,一口气吃了五张才歇下来。
蔡婆子要使唤她去外面抓药,把那藏钱的地方与她说了。
小红得了钱,买了一包炊饼,一包肉油饼。
这狗皮膏药还是吴老太让人送来的。
她躺在炕上,又疼又饿,身上还冷,闻着这香味,心里恨毒了这个死丫头,可嘴上却求着人。
小红不搭理她,吃过肉饼,开始吃炊饼。
心里盼着蔡婆子后半辈子都躺在炕上,别好了,这样她就不会再打骂她了。
只要她好不了,那她的棺材本……小红的目光突然撇向了蔡婆子藏钱的箱子里。
这些都会是她的。
一墙之隔,梁堇和桂姐儿都听到了蔡婆子喊疼的声音。
“真是没看出来这个小红是这样的。”
素日里,桂姐儿见到的小红,胆子小的很,说话都不敢抬头瞅人。
整天可怜兮兮的,任谁也想不到她会趁蔡婆子不能动的时候,翻身当主人。
其实从桂姐儿知晓她敢偷蔡婆子的银钱寄回家去,给自个的弟弟上学,她就看出这人一点也不简单。
她有的是胆子,没胆子的人会敢偷钱吗?
梁堇也没想到,不过也怪蔡婆子,蔡婆子平时对这个小红好点,小红会不管她嘛。
姐妹俩人在下人院门口,等着她们的爹梁怀。
虽然也不晓得年三十能不能回来,但还是这样盼着。
“二姐儿,快过来,这有个捏糖人的。”
桂姐儿拉着梁堇跑到了雪中,是个老翁,坐在巷子口,正在捏糖人,身边围了好些人。
俩人挤不进去,只能掂起脚尖看。
“二姐儿。”
“爹?”
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头戴蓑帽,身穿蓑衣的人,身上背了两个大包袱。
还真是她爹,梁堇连忙跑了过去。
“都下雪了,怎麽还在外面跑,有没有想爹?”
梁怀用手拍了拍小女儿丫髻上落的雪,摘下头上的蓑帽盖在了她头上。
“在等爹,想。”
“爹从涿州给你带了好东西。”
梁父留了胡须,他是个账房。
“走,家去,好女儿。”
牵着梁堇的手就要走,梁堇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还有桂姐儿。
桂姐儿挤到了最里面,听见梁堇喊她,一脸的不乐意,望过去的时候,才看到她爹回来了。
梁怀到了家,刁妈妈也不惜灯油了,把屋里照的亮亮的。
晚食丰盛的很,攒的那些肉食,都给蒸上了。
梁堇见他脚上的布鞋被雪水给浸透了,连忙给他烧了热水,让他烫了手脚。
屋里又生了火盆,烧的是柴。
“……本来是早就到的,驴车坏在了半道上,我走着回来的。”
梁怀一口气喝了两碗热水,才好受些。
一路上啃得都是干饼子,带的水喝完了,只能捧雪解渴。
把包袱解开,他给大女桂姐儿带了样式新颖的绢花,还有香喷喷的油膏,一支镶了珠儿的双股钗子。
二姐儿头发黄,给她带了一瓷盒的芝麻丸,还有一件绫子小袄。
给刁妈妈带了一块好料子,一盒牙粉。
“这个袄子给我穿。”
桂姐儿是个孬的,眼热二姐儿的好袄子,一把给抢了过去。
“桂姐儿,我上次回来,给你买了裙儿,这个袄子是你妹妹的,还回来。”
梁怀脾气好,从没有对桂姐儿,二姐儿她们俩说过什么重话。
到了晚上,梁堇和桂姐
儿自然要搬回她们住的西屋(),让他们夫妻俩人也能说说话。
“这裤子都补了多少回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别穿了,我再给你做新的。”
刁妈妈在煤油灯下,给梁贵缝衣裳。
这是他从涿州带回来的,穿烂没舍得丢。
两个包袱里都是给家里人带的东西,他就两身麻布衣裳。
“穿在里面不妨事,有好布,还是给家里的两个姐儿做吧。”
他换了身干净的单衣,上了炕,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梅花银钗。
“我都有钗。”
刁妈妈拿过来,百般端详,爱的不行。
“你只给我们娘仨买,也不见给自己买点啥。”
梁父长得好,身上有一种清瘦感,说起话来,也是不徐不疾的。
“我不缺。”
说完,帮刁妈妈把钗插在了头上。
“可惜家里没有铜镜。”
梁怀叹了一口气,家里不富裕,若是富裕些,哪至于连面铜镜都没有。
刁妈妈衣裳也不缝了,俩人躺在炕上,盖上了褥子。
“银娘,幸好你们囤了粮,你不知,我这趟回来,路上都是饥民。”
梁父回来的路上,一直担心,担心家里没有备粮。
他们身份低,是下人,经不住灾的,凡事都要多想,多思才行。
“二房的陪房,只有咱家不缺粮吃,其他的都不好过。
外面的高价米,多年的积蓄,还不够买几斗的,谁舍得买啊。
今年这个年不好过,许多人家都典当衣物。”
刁妈妈也是庆幸听了二姐儿的话囤了粮,若是不囤粮,此时挨饿的就是她们了。
江大娘她们家,一天只吃一顿饭,还不是干的,晚上早早的就躺在炕上了,说这样能好些。
就盼着这个年赶快过去,去府里干活,一天还能有两顿饭吃。
夫妻俩人说话说了半宿,梁父想过了年,让家里的两个姐儿去外面识几个字。
还有桂姐儿,过了年,就十岁了,该学点东西了。
二姐儿他倒是不担心,在灶房跟着胡娘子学手艺,是个好出路。
她从小就有主见,和桂姐儿不一样。!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