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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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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禾安想了会,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四方镜,摇摇头,低声说:“不了,我还有事,你们明天也要再下溺海,等有空了再说吧。”

她很快消失在眼前,商淮盯着女子利落干脆的背影,还有那原地消失在眼前的空间裂隙,看得神情茫然复杂。

两刻钟后,陆屿然回到院子里,见商淮蹲在树荫下,身边空无一人,宅院里连灯都没点,他径直走过去,皱眉清声问:“人呢?”

商淮抬头,见他明显是强行提前结束,半夜还要抽空补公务的样子,眼神突然有了些微妙的变化,话语里听不出是同情还是笑话,总之很耐人寻味:“来了,又走了。她说她忙,先不急着和你见面。”

说罢,他站起来,在调侃陆屿然这件事上一直很有以身犯险的精神。他将眼前风尘仆仆也难掩清风明月之姿的男子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寻到了报仇雪恨的时机,啧啧两声,说:“你说,怎么就你这么闲呢。”

半明半寐的树影下,高墙外洇出一点光,陆屿然站在原地,静默了好一会,他伸手抵了抵眉心,无声笑了下,眼尾线却延得笔直,有种扑面而来的冷意。

商淮很快为这一刻的嘴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点灯熬油,通宵达旦处理公务的,不止有陆屿然,还有他。

第二日傍晚,徐家对面最大的酒楼里,月流撩开垂下的竹帘,进入一个靠窗的雅间里,温禾安点了壶茶,一碟点心,酒楼里还另送了盘瓜子花生,她手里捏着四方镜,视线轻飘飘的不时看看窗外热闹的街市。

月流直接说正事:“女郎,按照你说的,用徐远思的身份牌上门拜见徐家,这次被好声好气请了进去,但徐家嫡系一个都没现身,来接待我们的是一个支系的管事,七境傀阵师。”

温禾安心想,果然是这样。

“赵巍萝州城城主的名义引不出嫡系的人接待,用他们家少家主的腰牌也不行,看来,如今的徐家,能做主的就是这些人了。”她没感到意外,只是印证了这个猜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说:“有用的都带走了,留下来的这些,大概就是掩人耳目的傀儡。”

这些事完全可以交由月流来做,温禾安这几天亲自盯着,是想探一探“千金粟”阵法运转之时的威压和从前有什么差别,此时她收回了几缕放出去的灵息,点开四方镜。

忽略上面几条消息,她往下滑了滑,找到有段时间没有联系过的林十鸢,发出一条消息:【你还在不在萝州,方不方便见一面?】

林十鸢立马回她:【我在。】

这个时候有别的消息冒进四方镜,温禾安翻上去一看,发现是凌枝。自打凌枝回阴官家,被她师兄隐晦拒绝后,她在四方镜上和温禾安说话的频率都高了起来。

从前,她们是见面了说几句,分开后的几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几句,再往后,忙着忙着就都懒得说了。

凌枝说:【我还是想不明白。】

她生来要什么有什么,到哪都是横着走,眼睛朝着天,可以说在她师兄身上尝到的挫败滋味比她面对渊泽之地时还多。

温禾安也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刚开始觉得稀奇,绞尽脑汁安抚她,到今天就只有好奇了,她回:【怎么就非得是你师兄呢。】

凌枝看样子原本写了很长一段话,后面又郁闷地删了,因此发过来的时候只有颇为高冷的几个字:【我说不明白。】

【你问陆屿然,他肯定知道。】

温禾安的视线在这个名字上停了停,见凌枝不死心地又发来一条,像好奇,又像试探:【陆屿然用过第八感后这几天,是不是很黏着你。】

温禾安没办法把陆屿然和“黏”这个字联系在一起,她失笑,倒是很认真地回:

【没有。】

【我看他很忙。】

凌枝想这不可能。每次跟那种东西打完交道,一次两次无数次,她还好,她至少不至于耗到那种程度,但也会有完没完的,心如死灰的感觉,有时候烦躁到极限了,需要深深吸气,去看师兄,听他说话听他笑,才能压下那种“干脆就这样吧,我不干了”的冲动。

陆屿然居然能压得住,还能立马就投入巫山堆积如山的公务里……还要去跟别人争那个不知所谓的帝位。

他还是人吗。

凌枝更烦了,她扭扭头,给温禾安画了个歪七扭八的符号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结束了在徐家的事情,温禾安摩挲着四方镜,开了个空间裂隙去萝州,等到府宅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

她原本想洗漱完后去见林十鸢,跟珍宝阁买关于徐家“千金粟”的消息,下楼的时候发现陆屿然的院子里好几个房间都亮起了灯,但看样子,他还没回来,来的是另两个。

温禾安想了想,低头看着镜面上凌枝说的某句话,抿了下唇,又点进林十鸢的气息里,说:【我今晚不去了,你帮我留意一件事,徐家巨阵‘千金粟’除了圣者硬闯,还有什么别的破除方法。圣者若是闯了,会不会受伤,什么程度的伤。】

【买这个消息需要多少钱,你提前说一声。】

林十鸢那边唯有叹息,火烧眉毛的急切透过四方镜传来:【是这样,我这边有事情要和帝嗣确认一下,但天悬家那位公子说这几日帝嗣的心情差到人神共愤的地步,暂时还没有缓和的迹象……】

温禾安被商淮的形容逗得肩头微动,她道:【你先帮我查,这件事我替你说。】

林十鸢松了一口气。

温禾安看了看远处小院的灯,又看回手里的镜面。

凌枝是这样。

陆屿然可能念头比较淡,理智大于情感,但他自然,也拥有同样的渴求,同样的脆弱。

她手指点进第一道气息中,问:【你今晚,还忙不忙?】

陆屿然正在巫山酒楼里跟长老们确定族中某个小世界的开辟,因为涉及神殿,需要反复选址而后推翻。

他才用过第八感,有点止不住的心浮气躁,在窗子里透进的夜风中,盯着闪动的四方镜看了一会,半晌,还是在长老们热烈的议论中的垂眼勾过来看了眼。

见到这样的一句话,陆屿然服气似的一点头,垂了下眼。

你说她上心,她满颗心往外跑。你说她不上心,还记得每到晚上发这么一句话来象征性地问问。

真是象征性。

他说忙,她便分外善解人意地说那她今夜就不回了,免得打扰他。他说不忙,她就十分为难,说她那边正忙着,今夜还是不回了。

三年前还认认真真找个理由,现在连理由都不找,敷衍极了。

到今天,陆屿然有一瞬间,根本不想搭理她。

不想回就算了。

别回了。

在被几位长老拉着划选下一个备选地址前,陆屿然最终在四方镜上撂下一句怎么看都带点冷淡意味的话:【忙。我哪天不忙?】

温禾安把这话连着看了几遍,眼里浮出一点笑意,想了想,慢吞吞回他:【我回来了。】

【帝嗣要是还忙着,我就出门了?】

她学着凌枝的,给他画了好几条歪歪扭扭的笑脸。

陆屿然在半刻钟后回了她,连名带姓的,带着点不太愉快的警告意味:【温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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