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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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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枝嫌传承汲取了秘境中所有灵气,导致百里内花草凋敝,视线中唯有无止境的黄沙,耳边整日都是鬼哭狼嚎的呜呜咽咽,就用匿气建了个小竹林,竹林里放着几把藤椅,充当休憩和养伤之地。

但由于是匿气构成,竹子是黑的,躺椅也是黑的,唯有椅子上挂着的披巾是鲜嫩温馨的鹅黄色。

温禾安带李逾进林子深处,叶影婆娑,风声飒飒,李逾注意到她萎靡不振的气息,疲惫地扯了下唇,哑声问:“身体怎么了。又跟谁打架了。”

“三家之争,见怪不怪。”

她说:“打完了,养几天就恢复了。”

说话时,温禾安的视线在李逾身上停留了一瞬。他一向注重外表,爱干净,此时风尘仆仆的疲态却极明显,眼睛里夹杂着交错的血丝,眼皮微肿,衣襟上还沾着几点溅上去的鲜血,已经干透变了颜色,而他甚至没抽空换身衣裳。

李逾这次没去风云会,他留在萝州审问穆勒。

能让他如此慌乱,一刻也等不了,气势汹汹剑指巫山的,也唯有那件事。

“说说。”温禾安神色极静,脊背与颈子同样绷得像根一触即发的弦,或许等这份尘埃落定很久了,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悸动:“天悬家主向我们交出什么答案了。”

“巫崖。”

手指用力抵了抵额心,抵御因长时间未曾闭眼而造成的刺痛,李逾长话短说,介绍了大致情况:“天悬家主用第八感问出了百年前琅州发生的事,当年不知是那边放出的消息,说发现了帝主本源的线索,于是穆勒,巫崖,江云升二人齐聚琅州。他们在琅州待了段时间,引得各方势力云集,城中暗流涌动,就是在那段时间里,穆勒听说了一道禁术,若是使用得当,或可突破至圣者。”

温禾安说:“王庭引导的。”

为了彻底搅乱浑水,他们会拖所有人下场给自家做掩护。

李逾颔首:“是,这也是穆勒一直不肯坦白的原因。禁术放在明面上来说,仍然被各大家排斥不齿,严令禁止,此事一出,他怕温家圣者更不来救他。”

他接着说:“穆勒警惕心很强,做过之后发现禁术并没有想象中的效果,心中起疑,怀疑中计。后面一段时间开始查江云升和巫崖,发现这两位也听信了偏方,在琅州施粥,使人暴毙。”

他咬重字音:“但他们用禁术的原因不同,不为修为上的突破,而是为了延长寿命。这是无稽之谈,这世上若有这等禁术,几家圣者岂不人人长生?这比想要借助旁门左道突破圣者更不靠谱,觉得是他们二个被同一个胡说八道的游方术士骗了。既然二家二人都有了共同的把柄,穆勒就没再将这事放在心上。”

也就是说,琅州城有两波人死于施粥之事。事情是王庭捅出来的,他们给巫山巫崖的禁术注定徒有其形而无精髓,不会让巫山和天都真得到什么好处,而他们自己的那道,不是随随便便就成的,死去的人一定有着除年老外共同的特性。

现在也没所谓分清

楚哪个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了。

要么是巫崖,要么是江云升及背后的王庭,王庭和温禾安还有着另一桩无法和解的血仇,温禾安不会放过他们,至于巫崖,血债血偿就是。

温禾安问:“穆勒呢。”

“死了。”

“我要把巫崖带走。”沉默了会,李逾说:“他必须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温禾安回首望了望身后的护法阵,她点点头,说:“是得死。这件事我来解决。”

李逾沉沉吐出一口气:“我今天就要带走他。”

兄妹两无声对视,须臾,温禾安说:“今天不行。”

这百年里,他们有数次这样的对话,可能是印象太深刻,温禾安一见他的眼神,就知道今天又无法避免要吵一架。

“以前我就搞不懂你,现在还是不懂,你在犹豫什么,你知道事情轻重吗。”

李逾眯起眼睛看自己身上那几个血点,下颌紧绷,指着那座护法阵说:“等什么,明天,或许还等不到明天,巫山另外几个长老就会到,他们一到,你要怎么把巫崖带出来。”

“再等,等陆屿然出来?暂且不提这个男人他靠不靠谱,温禾安,你知道一名巅峰九境对世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下一任圣者可能就出在那么几个人之中,你觉得,陆屿然会让你带走巫崖?”

他似从未认识过温禾安一般盯着她,颇感荒唐地扯出个弧度:“你这是干什么,将手刃仇敌的机会完全放在另一个人身上?”

“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将全部希望寄于别人身上,这是弱者的作为。”温禾安皱眉回:“我说这事我来解决,是指就算出现意外情况,任何人倒戈,我都能靠自己将巫崖带出来。”

李逾忍无可忍打断她:“可我等不了。”

温禾安无声望着他。

每次聊到相关的话题,好不了五句,李逾就要开始扎刀子,而后放狠话,不欢而散,至少二五年之内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和小时候一样。

“我有时候都在想,你究竟站哪边,祖母在你心里算什么。”李逾身上那股疲惫又沉很多,像彻底灰心,重得人喘不过气:“你从来不急,每次我找你,你总要核查,永远都在核查,你生怕得罪世家里哪怕随便一个人。对天都是这样,现在对巫山你同样是这样。”

“我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

温禾安就事论事,不想和他吵:“家人永远是家人,我从未否认过这点。现在的情势是,陆屿然在传承中,传承已经过半,他需要护法阵,护法阵已经撤过一次,我无法确定再撤一次会不会对他产生难以预料的伤害。而巫崖就在这里,他跑不了,我确信他跑不了,在这种前提下,我决定等几天就是我不在乎祖母?”

“我做不到用伤害另一个对我而言重要的人这种方式,来证明我对祖母的在乎,我也不需要这样做。”

“不要以这种名目给我扣帽子。”

不愧是同一个地方出来,同一个人带大的,他们两

的性格各有各的倔。两个人,两张嘴,愣是凑不到同一种思维上去。

温禾安在天都,尤其是早些年,说如履薄冰不为过,她防着温流光,又小心翼翼捂着妖血的秘密,怕引起内部那些人的注意,确实不敢动辄去掀哪位长老,太上长老的底,她只能慢慢查。

李逾不知道她的境遇,不知道妖血的存在。

正如她也不知道李逾面临各方追杀经受的压力。

李逾气笑了,连连道了几声好,问:“告诉我,这次又要等多久?二年,还是五年。”

“等他出来。”

李逾将手中字条重重拍在一方树墩子上,上面写着一行住址,他掀起眼,眼神比任何时候都冰冷,泛着难掩的怒气:“十天,我只等十天,把巫崖带到这里来。”

“我等了这么多年,等这一天都等疯了。”

“仇人就在眼前,我无法承担任何一点风险。”他甩袖转身之前,深深看向温禾安:“你执意让风险存在,在我这里,就是叛徒。”

温禾安静静回望,知道他这是又犯病了。

李逾是天底下最在乎亲人的人,也是最会放狠话的哥哥。

凌枝找进来时,李逾正头也不回地往外冲,连个眼神也没给,她更懒得理,冷冷一哼,问温禾安:“他又怎么回事。终于也察觉到自己不正常了?”

温禾安将二长老的事大致说了说,商淮面色凝重,颇感棘手地抓了下后颈,嗬了声,又嗤一下,最后说:“我说他怎么老阴森森的,越来越不像个人。”

凌枝问温禾安:“他又找你吵了?”

“嗯。”

凌枝和她眼睛对眼睛:“谁吵赢了?”

温禾安眨了眨眼睛,用灵力将她手中的黑色栀子花催开,催成纯白,取一朵别在她松散的发辫上,衬得她越发娇俏可人,这才回答问题:“我吵不过他。不过我决定了,他要是下次再这么说我,我就打他一顿。”

凌枝很支持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

转头,她划开自己的四方镜,找到大执事苏韵之,顶着张俏丽的小脸,格外冷酷无情地敲字:“明年和后年,阴官家不接九洞十窟和李逾的单子。”

苏韵之很快回了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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