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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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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芍药碾过后花汁的色泽。

“江文道。”他冷哂出声:“孤许他官升一级,他能将你卖给孤为婢。”

江萤红唇微张。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父亲也许真会那么做。

母亲在时尚且不会,但如今是继母柳氏当家,若能有有利于父亲的仕途,即便是为婢,柳氏也必然答应。

似看出她的迟疑,太子周身的戾意散去几分,原本抵在她喉间的手抬起,转为攥起她的下颌。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凤眼幽深如夜。

他少见地很久没有再问。

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东宫历来都会习武,他手中的力道很稳,攥着她下颌的动作没有半分动摇。

但江萤却有些站不住了。

她的腿本就酸麻得厉害,如今就这样蜷缩在浴桶里,更是艰难的厉害,像是随时都要跌坐在桶中。

被浴水淹死,应当是她能想到的,最羞耻的死法。

江萤不得已向他求饶:“殿下可否暂且回避。至少,先让臣女穿上里衣……”

最后几个字落下,她的面色已红如脂。

太子凝视着她,顷刻下了论断。

“官升一级便能卖女为婢的人,没有利用的价值。”

“但他的女儿未必没有这份野心。”太子俯身欺近,逼视着她的眼睛:“江萤,你想做孤的太子妃吗?”

江萤的呼吸微顿。

她的羽睫抬起,明眸微微睁大。

她不敢说想,更不敢说不。

她怕答错后,太子杀她灭口。

她忐忑良久,找出个折中的说辞:“臣女身份低微,恐怕不堪匹配殿下。”

太子攥着她下颌的长指骤然收紧。

他眼底的晦色更浓,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意:“既然你不想,那孤便去请旨!”

*

寅时三刻,天光微透。

闭锁整夜的宫门次第而开。

满朝文武尚候在宣武门前,东宫舆轿已落在凤仪殿外。

姜皇后此刻已然起身,正端坐在殿内饮茶。

她如今四十余岁,但容貌依旧是不可逼视的

清丽端庄,满头长发乌黑如缎,丝毫未显疲态。

因常年礼佛的缘故,她的殿内总氤氲着淡淡的檀香,给人以平和之感。

“母后。”重帘三响,太子入内向她请安,语调比往日稍显冷漠。

姜皇后抬起眼帘,将视线落在她的长子身上。

玄衣金冠,腰间佩剑。

容貌依旧是素日里的俊美,却要多几分宫中少见的桀骜不驯。

大抵是因为那柄剑的缘故。

佩剑花纹繁复,本为御前所用的饰物。

然剑疆却有血迹。

深红近褐,在太子修长冷白的手中分外触目。

太子的目光同时落于手中剑疆。

他剑眉微抬,当着姜皇后的面将那道剑疆扯下,信手丢入面前燃烧的炭盆。

火焰骤然腾起,衬得太子眉眼灼灼。

“儿臣处理了几双不安分的眼睛。因此来迟,还请母后恕罪!”

剑疆燃烧所散出的淡青色烟幕后,姜皇后端然而坐。

她手里捧着的清茶散出缕缕水烟,似垂帘遮掩她的面容与神情。

她在这两道垂帘后启唇,语声平静而温和:“隐儿寅时入宫,寻本宫何事?”

剑疆燃成灰烬,太子薄唇勾起,眼底的笑意却寒:“儿臣决定娶妻,前来禀告母后!”

“是哪家的贵女?”姜皇后轻轻搁落茶盏。

“少府少监江文道家的嫡女。江萤。”

话音未落,宫人的通禀声再度传来。

皇帝身边的掌事太监李德瑞亲自前来,将明黄圣旨奉上:“娘娘,这是陛下新拟好的圣旨。”

满殿宫人皆跪。

皇后离座起身,亲自接过圣旨徐徐展开。

这是太子亲自所求的圣旨。

唯一的旨意,便是赐婚他与江萤。

御笔亲书,不容置喙,不容抗拒。

*

天光破晓,一轮金乌跃出云层。

剧烈的叩门声中,太子容隐自西暖阁的榻间起身。

他近乎是通夜未睡,此刻初醒时依旧带着淡淡的倦意。

他的亲信侍卫段宏入内,目不斜视地双手将圣旨奉上:“殿下,您半个时辰前吩咐属下,令属下无论如何,必须唤您起身。”

容隐轻阖着眼,修长的手指轻抵在眉心,隐忍着交替后颅内遗留的阵阵钝痛。

他回想着昨夜所发生的事。

江萤,潘升,帝后……

直到最后一幕画面散去,他徐徐松开长指,自榻上披衣起身。

此刻金阳尚微,日色淡如琉璃。

初起身的太子尚未束冠。

墨发长垂身后,浓长羽睫微垂着,给人以淡漠疏离之感。

面对亲信侍卫奉上的圣旨,他拢衣的长指微微一顿,终于还是抬手接过。

他问:“查清楚了吗?”

话音初起,昨夜那些旖旎画面似又卷回眼前,让他停顿了稍顷,方平静接续:“有关春日宴上之事。”

侍卫比手,将昨夜的审讯结果详细回禀。

主谋潘升意外暴毙,而其余的宫人知晓不多。甚至都不能说出要来春日宴的女子究竟是谁。

容隐微垂眼帘。

这原本并不重要。

这一场局,本就是为拔除东宫内被人铺设的暗桩。

他并不会以身入局。

但是如今。

他握紧手中圣旨,皱眉站起身来,走向西暖阁中书案,想将昨夜之事重新理过。

还未走到案前,他的视线便在屏风前停住。

白鹤座屏前散落着一袭女子的小衣。

月白绸底,边角绣着小小的梨花。

其上红白交映,脏得令人不敢多看。

容隐的视线收回,原本握在圣旨上的指尖微蜷,终于还是抬起。

摁住突突跳动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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