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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滂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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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又指了指沈家大门,问道:“沈小姐在家吗?”

齐景轩现在就是沈家的一个门神,沈嫣在不在家,问他准没错。

果然,齐景轩点了点头道:“在家,你是想再问问她吗?”

徐瑾瑜颔首:“沈小姐是当事人,问问她总没坏处,没准她能给出什么新线索呢,不过……”

他说着有些犹豫地往沈家院门处看了一眼:“这样的事对女儿L家来说到底是不好,昨日沈小姐还想寻死来着,我现在去问她……是不是不合适?”

若真是如此,那还不如不问。不然若不小心逼死了沈小姐,他们成安侯府的罪过可就大了。

齐景轩想了想自己昨日和沈

嫣说话时的情形,以及早上在路上偶遇她时的样子,觉得问题应该不大,摆摆手道:“问吧,你语气温和些,别说些什么不该说的刺激她就好。”

说罢不等徐瑾瑜反应,就主动上前拍响了沈家的院门。

来开门的是个宫女,她事先得了沈鸣山的吩咐,绝不能让齐景轩进到沈家院子里,所以此刻只将院门打开了一条缝,问道:“王爷有什么事吗?”

齐景轩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徐槿瑜:“成安侯世子有些话想问沈小姐,我带他进去。”

说着就要伸手去推门。

那宫女却眼疾手快地先一步把院门合上了,隔着门板道:“王爷稍候,奴婢先去回禀了沈小姐,问问她是否愿意见。”

齐景轩嗨呀一声:“才来了半日就这么听沈家的话了?倒是个乖觉的。”

说着也不再强行推门,跟徐槿瑜一起等在了门口。

片刻后那宫女回来,再次将院门打开,对徐瑾瑜道:“徐世子,沈小姐请您进去说话。”

徐瑾瑜点头,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齐景轩当即抬脚跟上,那宫女却将他拦住了:“沈小姐只请了徐世子一人,还请王爷留步。”

说着再次将院门关上了。

齐景轩气地在外面跺了跺脚,但也没敢硬闯。

已经进去的徐瑾瑜不禁失笑,合着齐景轩好心帮他叫门根本不是为了帮忙,只是想跟他一起混进来罢了。

他摇了摇头,随宫女一起来到东厢,让小厮候在门口,自己走入房中,对坐在桌边的沈嫣拱手施了一礼。

“某成安侯世子徐瑾瑜,见过沈小姐。”

沈嫣起身回礼,道:“世子不必客气,请坐。”

徐瑾瑜在桌边坐下,见房中除了沈嫣以外再无旁人,心中有些惊讶。

这沈小姐竟然愿意单独与他见面,就不怕他有什么不当之举吗?

沈嫣看出了他的诧异,道:“家母身子不适,这会正在歇息。徐世子若是要问昨日侯府之事,直接与我说便是,不必去寻家母。”

徐槿瑜见她虽是独自与自己见面,但举止行为大方得体,又是个能自己做主的,心中更多了几分敬重,道:“某的确是为昨日之事前来。”

“按说沈小姐是受害之人,我本不该此时登门叨扰,但家中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丫鬟,审问之下觉得她言辞有异,便想来与沈小姐核实一番。”

“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沈小姐见谅。”

沈嫣颔首,道:“世子问吧,我不介意。”

见她面色平静,确实没有抵触的意思,徐瑾瑜这才将那丫鬟的供词说了一遍。

沈嫣听着他的话,放在膝头的指尖微微蜷起。

果然又和“梦”中的一样,连那丫鬟用的借口都一样。

那她的“梦”到底是真是假?为什么有些事情发生了,有些事情却又完全不同了呢?

沈嫣实在不解,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等徐瑾瑜

说完,她摇了摇头:“我并未弄脏衣裳,也并未以此为由将贵府的丫鬟遣走,而且我在净房待的时间其实也不长。”

“当时我从净房出来,那个丫鬟就已经不见了,我在门口等了半晌也不见她回来,便自行寻着来路往徐大小姐他们那里去。”

“可是走到假山的时候,忽然有人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口鼻,我很快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

后面的话她不愿提及,徐槿瑜也能明白,忙接过话茬。

“我们也觉得那个丫鬟是在撒谎,故而才想跟沈小姐和晋王殿下核实一番。”

“方才我已问过王爷,他说他也是被人陷害的。”

“我知道这话怕是难以取信沈小姐,但……我与晋王相识多年,知道他并非这种人,可以的话……还望沈小姐能给他一个辩白的机会。我们成安侯府也会尽全力查清此事,给沈小姐一个交代。”

沈嫣抿唇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出于谨慎还是没将自己昨日和齐景轩的那番对话告诉他,只微微颔首道:“那就有劳侯府了。”

徐瑾瑜忙拱手:“哪里,事情出在我们府上,本就是我们马虎大意造成的,查清事实还沈小姐和王爷一个清白也是理所应当。”

沈嫣垂眸,还是客气地道了声谢,之后便不再多言。

徐瑾瑜要问的话已经问完,也没有什么再逗留的理由,便起身告辞。

送客的依旧是刚才那个宫女,将他带到门口送出去后便又飞快地关上了院门。

徐槿瑜前脚出门,后脚就迎面对上齐景轩一张幽怨的脸。

他在这里守了将近一日,也只昨日被准许进去说了会话,这小子倒是一来就被请进去了。

徐瑾瑜失笑:“看我作甚?我是有正事找沈小姐。”

“我要娶她也是正事。”

齐景轩道。

徐瑾瑜无奈摇头,拍了拍他的肩。

“我刚才在沈小姐面前替你辩解了几句,虽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但我看她也不像是那蛮不讲理之人,在知道那丫鬟的供词明显有问题后定然也会心生疑虑。”

“你且放宽心,等事情查清楚了,自然也就真相大白了,到时沈小姐必不会怪罪你的。”

齐景轩不屑地嗤了一声,想说沈嫣昨日就已经知道不是他做的了,还用得着他帮忙分辨?

但沈嫣没在徐瑾瑜面前把话说透,想来是有自己的考量,他也就没多嘴。

徐瑾瑜揽着齐景轩的肩膀把人拉到一旁,劝他不如跟自己先行离去,等事情说清了再来沈家求娶。

但齐景轩无论如何也不肯听,坚持要守在沈家门口。徐槿瑜十分无奈,只得由他去了,自己先行离开回成安侯府。

齐景轩把人送走,便又在沈家门前坐了下来,百无聊赖间正寻思着中午吃些什么好,却见才离开没多久的徐瑾瑜去而复返,大步朝自己走来。

齐景轩见他面色阴沉,很是凝重的样子,起身问道:“怎么了?”

这么短的时间,他才走出没多远吧?什么事能让他脸色这么难看?

徐瑾瑜快步走到他跟前,压低声音道:“我方才往外走,听到路上不少人在议论沈小姐,说的话很是难听。”

齐景轩一怔,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们说什么?”

徐槿瑜皱眉随便复述了两句,便没再继续说了,只道:“总之都是些十分难听的话。”

“虽然你昨日已经将罪责揽了下来,但这种事女儿L家总是吃亏的,总有些心思腌臜之人喜欢把屎盆子往女子的身上扣。”

“沈小姐昨日便寻过死,我怕这些话若是传到了她耳朵里……怕是不好。”

齐景轩双拳用力握紧,早间才压下去的怒火又噌噌地翻腾起来,一张脸阴沉的像是数九寒冬的冰窖。

他才把御街上的那些学生打发走,针对沈嫣的流言蜚语就忽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幕后人这显然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生怕沈嫣真的答应了嫁给他,所以急于把沈嫣逼死。

看来是他昨日出人意料的自污之举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为了让事情按照他们原定的计划走,他们便迫不及待地将前几世的连环招一口气使了出来。

齐景轩怒的双目喷火,抬脚向胡同口走去,果然看到外面不少人正隐晦地打量着这边,有些人还在挤眉弄眼地窃窃私语。

徐瑾瑜怕齐景轩与人发生冲突,低声劝道:“你冷静些,可别与人动手。流言蜚语最是难抑,你若动手那可真是有理说不清了,只会让那些流言传得更难听。”

齐景轩确实想打人,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人的打量和议论,还因那幕后人的险恶用心。

学生示威闹事之所以选在御街,是因为那里是文武百官上下朝必经之地,要让朝廷听到他们的“呼声”,选那里最为合适。

但要散播流言蜚语逼死沈嫣,却是离她越近越好,所以杨柳胡同附近是不二选择。

他明明知道幕后人的用意,却拿眼前这些人无可奈何。

因为绝大多数人确实只是寻常百姓,凑在一起只是看个热闹罢了,并没有故意针对谁的意思。

就算是他们说了些难听的话,法不责众,他总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抓起来吧?

齐景轩闭了闭眼,鼓着腮帮子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压着心头怒火对身边下人吩咐道:“去给爷寻面铜锣来,声音越大越好。”

下人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去做了。

一旁的徐瑾瑜也觉得莫名其妙:“你要铜锣做什么?”

片刻后,待那铜锣找来,徐瑾瑜便知道他的用意了,并大为震撼。

只见齐景轩接过铜锣,咚的一声敲得震天响,待锣声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之后,他高声道:“本王与沈小姐之事,盖是本王的过错,与沈小姐无关,她不过只是一受害的无辜之人而已!”

“你们有些人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别满嘴喷粪,什么脏水都往人家女儿L家身上泼!”

杨柳胡同这边的人大多已经认识晋王,且见识过他昨日之举,知道他死皮赖脸求娶沈家小姐的事情。

此时见他不过听到几句流言便出来大声维护,有人忍不住低笑出声。

齐景轩不怕人笑,继续高声道:“你们家中也是有妻女的,说话前多想一想,同样的事若发生在你们身上,你们愿不愿意自家妻女被人这般议论?若是你家女儿L受人欺辱之后还被人言语诟病,你们也会跟着那些传谣之人看自家女儿L的热闹吗?”

因为齐景轩这两日的举动,杨柳胡同的人本就很多都不信沈嫣勾引晋王之说,不过是听到有人议论,也跟着凑热闹听几句罢了,还没有因为刚刚浮现不久的流言而集体改观。

此刻听他这么说,有人暗暗点头,低声道:“确实,这事跟沈小姐有什么关系?她明明才是最倒霉的那个,有些人说话也太难听了。”

“可不是,我平日里没少见沈小姐,多好的一个姑娘家,父亲在朝中做官也没见她就看不起咱们这些街坊邻居,平日里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女儿L家碰到这种事本就够糟心了,现在晋王都承认是他的错了,竟还有人把脏水往沈小姐身上泼。”

“我看他们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若是自家女儿L遇到这种事,没准他们不但不生气,还高高兴兴地把女儿L嫁了呢。可惜被看上的是沈小姐,他们心里那酸水,怕是够腌一缸酸菜了!”

眼见着才冒头的流言蜚语还未能产生什么效果就被齐景轩这一锣敲了下去,人群中有人转了转眼珠,做出好奇的样子说道:“可天下那么多名门贵女,王爷您怎么就看上沈小姐了?我听说昨日成安侯府宴席上不少美人儿L,有的貌似天仙,沈小姐家世平平,相貌也不是一等一的好,怎么王爷您就……”

他脸上带着流里流气的笑意,没把话说完,故意断在这里引人遐想。

街上其他角落里有人看着形势也立刻小声附和:“是啊,晋王爷皇亲国戚,身份尊贵,怎么那么多名门贵女看不上,就看上一个寒门出身的沈小姐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看就是沈小姐勾引在先,这才把晋王迷的神魂颠倒,非她不娶。”

“说不定昨天的事也是沈小姐有意为之,故意趁着晋王醉酒的时候爬到他床上呢。”

后面这些人说话时把声音压得很低,只有站在他们附近的围观百姓能听见。齐景轩只能看到有人在交头接耳,但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可是不用听他也知道,必然不是什么好话,不然何必故意压低声音,直接大声说出来不就好了。

他知道一定有人隐藏在人群中浑水摸鱼,但此时想把人都抓出来很难,便咬牙没去理会,只对那故作好奇开口问话的人道:“听你这意思,是不相信世间有真情了?只要是两个男女之间的事,就必定有些污秽心思在里面,绝不可能是真心爱慕?”

“若是如此,那你爹是怎么看上你娘的?天下女子那么多,他怎么就单单娶了你娘一个?”

“你对着我这个与你毫不相干之人有那么多废话要问(),怎么不先回去问问你爹?()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当年到底看上了你娘什么?”

“若是你娘家里有钱,他是不是看上你娘的嫁妆了?若是你娘家里没钱,他是不是看上了你娘的相貌,成亲前欺辱了你娘,逼的她不得不嫁给他?如果都不是,那依你的意思,不就是你娘勾引了你爹,这才让他不得不娶她?”

这话说完,却听得四周百姓一阵哄笑。

齐景轩和徐槿瑜一脸莫名,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

有离得近的好事之人说道:“王爷还真说对了,这人叫陈武,是附近有名的泼皮无赖,他爹当年就是看中了她娘家里有钱才上门求娶的。”

“结果两人生了陈武这么个不省心的,一天到晚四处赌钱,连带着她娘的嫁妆都被败光了。”

“现在老两口过世了,他连个谋生的手艺都没有,只能在街上做闲汉了。”

陈武气得面色通红,既恼那说话之人,也恼齐景轩。

他打小便是个混不吝的,一张臭嘴横扫天下,谁都敢骂上几句。

今日在街上接了个小买卖,来这里散播几句流言。原以为只是一桩小事,待流言散播开之后便不引人注意地悄悄退走,神不知鬼不觉。

谁知事情还没办成,就被晋王一锣给敲坏了。

他本以为如晋王这般高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即便再如何风流纨绔,也比不过他们这些泼皮无赖的嘴皮子,谁成想这王爷没有半点天家风度可言,嘴巴竟跟他一般臭。他好歹还知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呢。

偏偏对方身份尊贵,他还不能像往常那般打回去,只能恨恨地咬了咬牙,转身退走了。

为了拿剩下的那笔银子他已经冒着风险在晋王面前露了脸,现在还被当场叫穿身份,再不走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银子固然重要,也得有命花不是。

齐景轩看着陈武消失在人群中,转身对一旁的徐槿瑜低语了几句,之后便提着铜锣握着木槌,在杨柳胡同附近继续游走,四处宣讲自己的恶行以及沈嫣的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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