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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自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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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以为事情就算闹到淑妃面前,因着没有证据,谁都说不清的缘故,最多也就是囫囵过去了。

谁想到平郡王竟来了,还拿出曾被永昌伯府作为传家宝的玉佩证明沈嫣不可能偷顾玥的东西。

淑妃更是护短,一点实证都没有就直接认定是顾玥诬陷。

顾玥好歹是永昌伯府的嫡长女,淑妃怎么就一点面子都不给永昌伯府留,这般武断地当众给顾玥定罪?

杨慧茹脑子里这时闪过被常嬷嬷匆匆叫走的三公主,暗恨自己当时没思虑周全,还是轻看了淑妃。

她此时哪敢再开口说什么,只道是自己看错了。

顾玥闻言哭得更大声了,淑妃却不理会,只将沈嫣拉到自己身前,轻拍她的手背,温声

() 道:“好孩子,委屈你了。”()

沈嫣摇头:“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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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看了一眼已被顾玥挂回腰间的那块玉佩,道:“臣女虽不知顾二小姐的玉佩到底是怎么丢的,但可以证明自己并未碰过她的东西。”

此言一出,四下皆静,连正抹眼泪的顾玥也哭声一顿,抽噎着看向她。

淑妃眉梢微挑,很感兴趣的样子:“如何证明?”

沈嫣道:“臣女入京后虽鲜少出门赴宴,但为数不多的几次也察觉出京城似乎很流行各种香膏花露,每每宴会,诸位姐姐妹妹们身上总是香香的,很好闻。”

“可惜臣女家贫,用不起这等好物,所以身上从无那些好闻的香气。”

“方才与顾二小姐擦肩而过,闻得她身上有栀子香,想来也是用了香膏花露的缘故。”

“那玉佩既是她贴身之物,想必也沾染了其上气味,我若是碰过,手上身上必然也会沾染。”

“但我方才一直在太液池边,从未叫宫人打水净过手,也未曾更衣。娘娘只需让人闻一闻顾二小姐的玉佩是否有栀子香,再闻闻我身上有没有这味道,便知道我是否曾拿过她的玉佩了。”

众人闻言均是眼中一亮,打量沈嫣的目光不由都认真几分。

他们久居京城,已经习惯了各种花露香膏,倒是没想到这里去。这姑娘脑子活泛,又临危不乱,倒比顾玥杨慧茹之流更像大家闺秀。

淑妃唇角微勾,因久病而苍白的脸色似乎都多了几分光彩,当即让人去闻顾玥身上那块玉佩,又让人去闻沈嫣身上的味道。

宫人将沈嫣的两手都闻了闻,又闻了闻她身上,尤其是衣袖和荷包这种容易藏匿东西的地方,除了淡淡的皂角香,再没闻到别的气味。

倘若她真偷了或捡了顾玥的玉佩,不可能一直拿在手里,少不得要揣在身上藏一阵,即便是手上的味道容易散,身上的气味也不可能立刻消除。

只要确定顾玥的玉佩有香气,那就能证明她确实没拿过那玉佩。

众人的视线不由便挪向了那去闻玉佩的宫女,却见她分明只需要闻一块玉佩,却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皱着眉头半晌没有言语。

难不成顾二小姐戴这玉佩的时间尚短,上面没有沾染什么气味?

那可就无法给沈小姐证明什么了。

淑妃蹙眉,道:“怎么了?闻没闻出来?”

那宫女没有立刻回话,先是闻了闻顾玥身上的味道,再闻了闻已被自己拿在手中的玉佩,仔细确认一番后才道:“回娘娘,顾二小姐身上是有栀子香没错,这玉佩上也有栀子香。”

这便是确认了沈嫣的话,她从未碰过这块玉佩。

淑妃松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却听那宫女又道:“可是……这玉佩上更浓的却是桂花香。”

顾玥闻言一怔,一把将玉佩拿了回去:“不可能,我今日用的是分明是栀子花露。”

她说完把玉佩放到自己鼻端闻了闻,却是一愣。

() 这玉佩上的确有一股桂花香气,甚至盖过了原本的栀子香。

若只闻这玉佩,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今日用的是桂花香呢。

可她今日分明并未用一点跟桂花有关的东西啊……

正纳闷,就听李瑶枝的声音悠悠传来:“我记得杨小姐今日用的就是桂花香吧,方才在外面我还见她从荷包里拿出香膏来擦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顾玥当即转头看去,就见杨慧茹面色煞白,额头上满是细密汗珠。

见顾玥看向自己,她忙摆手:“不是,我没……”

话没说完,顾玥已经向她扑过来,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是你害我!你竟害我!你为何要害我!”

两人在殿中厮打起来,基本都是顾玥在打杨慧茹,杨慧茹根本招架不住。

杨夫人刚才听几人在殿中对峙时便觉得此事跟自家女儿脱不了干系,恼她不分场合不分轻重胡乱行事,又希望她最好是没有落下什么把柄,别被人寻了短处。

没想到这才一盏茶的功夫,她女儿就被当场揪了出来。

可她便是心里再气,也不能这样任由别人打自己的女儿而无动于衷,只能站出来拉架。

“顾二小姐,顾二小姐别打了!事情不见得就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停手好好说话啊!”

可顾玥这会儿已经气疯了,哪顾得上这许多,只顾巴掌指甲不停往杨慧茹身上招呼,偶尔还落在拉架的杨夫人身上几下。

杨夫人眼见劝不住,自家又是理亏的那方,不敢在这里对顾玥还手,只能喊永昌伯夫人。

“顾夫人,顾夫人你快劝劝二小姐,让她住手啊!”

永昌伯夫人在顾玥动手时便已站起了身,却犹犹豫豫不敢靠近的样子。

众所周知,她管不得自家这个嫡长女,管了她也未必听,可是不敢随意上前的。

何况……没见淑妃都没开口吗?那她这个时候就更不能上前了。

顾念念也早已起了身,跟在自家母亲身边,一边喊着“二姐别打了”,一边死死拉住自己母亲,防止她上前。

如此这般闹了一阵,直到杨慧茹和杨夫人脸上都挂了彩,淑妃这才不紧不慢道:“好了,别闹了,在宫里动手像什么话?”

侍立在旁的宫人闻风而动,立刻上前将三人拉开。

分开后的三人狼狈不堪,尤其是杨慧茹,衣衫凌乱,发髻也被扯开了,左右脸颊上都有红肿的巴掌印,还被指甲挠破了几道。

杨夫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虽未被扇巴掌,却被顾玥胡乱挥舞的手挠破了下巴,隐隐作痛。

一场闹剧就此收尾,顾杨两家皆是面上无光,杨家尤其狼狈,不等开宴便寻了个由头自行离去了。

其余人看了场热闹,只觉今日这赏花宴果然没来错,不仅看到三公主在淑妃面前吃瘪,还看到顾杨两家一场好戏,回去后又能说上好久了。

待到宴席结束,众人各自散去,淑妃留了沈嫣说话。

齐景

轩见状也留了下来,却被淑妃赶了出去,说是有话要单独与沈嫣说,不许他听。

齐景轩自是不乐意,但淑妃使了个眼色,他便被宫人强行“请()”到殿外了,只能坐在台阶上等着。

建章宫内殿,淑妃拉着沈嫣一道坐下,将她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半晌,这才笑着说道:“先前听阿轩说你如何如何好,今日见了方知,你比他说得更好。◤()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原以为是阿轩情人眼里出西施,却不想竟真是如此好的一个女孩子,聪慧机敏,蕙质兰心,配她的阿轩……的确是有些委屈了。

她是齐景轩的母亲,比别人更清楚自己的儿子究竟如何。

她知道阿轩不是传言中那般无恶不作的纨绔,但也知道他在许多女子眼中算不得是良配。

比起其他王爷,他不聪明,又没有实权,书读的不好,更没有理政之能,将来除了做个闲散王爷,没有其他出路。

于那些只求富贵安稳或是想要攀龙附凤的人来说,嫁给他算是一门好亲事,但对沈嫣来说……若是有的选,她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选这样一个人做夫君。

可是作为齐景轩的母亲,淑妃心里便是再怎么清楚,还是要问一句:“孩子,你可愿意一直做平郡王妃?”

说完见沈嫣垂眸不语,知道这是拒绝的意思,忙又补了一句:“阿轩现在虽被贬为郡王,但将来他父皇定然还是会给他封回去的,届时他仍是晋王,你则是晋王妃。”

可是如她所料,这话并不能打动沈嫣,她依旧垂首敛眸,默不作声。

淑妃肩膀微垮,眉头轻蹙:“我知道阿轩有些不懂事,但……但他是真的喜欢你,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机会。”

她并未以权势地位施压强求,只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希望沈嫣能看到自己孩子的真心。

沈嫣不知淑妃是从哪里看出平郡王真心喜欢她的,他们成亲分明只是为了避祸。

可她此刻在淑妃身上看到了自己母亲的影子,知道她说这些只是出于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思量片刻后斟酌着回道:“王爷性情单纯,风趣可爱,是很好的人,只是臣女无心王妃之位,故而无缘罢了。”

淑妃愣了愣,片刻后失笑出声。

“我还是……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夸奖他的,你这是实在找不出夸他的话了吧?”

沈嫣一本正经道:“夸奖自然是要照实处夸,真心实意地称赞才是称赞,倘若天花乱坠乱说一气,那便不是夸奖,是吹嘘。”

“在那些骄傲自负喜欢听旁人阿谀奉承的人面前才需如此,娘娘又不是这样的人,臣女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淑妃闻言朗声大笑,引得殿内宫人纷纷侧目,连候在外面的齐景轩都忍不住往里看了看。

他都多久没听母妃这样笑过了?阿慈说了什么让母妃如此开怀?好想进去听听啊。

淑妃笑了半晌才停下,轻抚沈嫣的肩头,直叹是自家那个傻小子没福气,说完让人取来一只木匣,递给沈嫣。

() 沈嫣接过打开来,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打开后最显眼的位置写着三个字:和离书。

见沈嫣看清上面内容后眸光一亮,淑妃便知她方才所说都是实话,她的确无心王妃之位。

淑妃心中再次叹了口气,道:“我与陛下都盖了印,你何时想走,自行把日子填上就行。”

沈嫣颔首,起身对淑妃深深一揖:“多谢陛下与娘娘成全。”

他们一家先前最担心的就是将来皇室反悔,如今有了这一纸和离书,便可彻底安心了。

淑妃苦笑:“我倒是不想成全你,可又怕你和阿轩成了一对怨侣,天长日久的相互折磨,反而不美。与其如此,倒不如分开来过,各自安好。”

她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什么往事,眸光微暗,但又很快打起精神,对沈嫣眨了眨眼。

“你也再考虑考虑我刚才说的话,若是回头跟阿轩合得来,便给他个机会。别的我不敢跟你保证,但这孩子只要用了心,定然是会对你好的。”

沈嫣没有直接回应,只道:“王爷已经对我很好了。”

淑妃知道多说无用,若真想沈嫣留下,还得她那个傻儿子自己努力才行,便拍了拍沈嫣的手,道:“好孩子,去吧,阿轩在等你呢。”

沈嫣点头,再施一礼后告辞离去。

淑妃看着她的背影,低声喃喃:“真希望……这东西永远都用不上。”

………………

齐景轩见沈嫣出来,忙从台阶上起身,迎上去问道:“你与我母妃说什么了?怎么她笑得这么开心?”

沈嫣已将那木匣收入袖中,此刻心情甚好,闻言笑道:“我跟淑妃娘娘夸了夸你,娘娘是你母亲,听到自己孩子被人称赞,自然开心。”

齐景轩皱眉,半信半疑:“你夸我什么了?”

从小到大夸他的人不少,但大多都是溜须拍马,母妃可从未这么高兴过。

沈嫣将自己方才夸奖他的那两句说了,齐景轩闻言咧开嘴角,笑得比淑妃还高兴,俊脸贴近沈嫣:“你……你真这么觉得吗?”

沈嫣点头:“真的,王爷很有趣,比我见过的许多人都有趣,而有趣的人往往也很可爱。”

一般人年纪越大心思越多,心思多了也就容易无趣了。

但齐景轩不知是生来少根筋还是自幼受宠的缘故,即便在宫廷中长大,也并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很善于发现生活中不起眼的趣闻趣事,能让跟他一起的人也很开心。

当然,前提是与他合得来的人,合不来的人他连个好脸色都不会给对方,还能将人活活气死。

齐景轩一直看给她的双眼,见她目光澄澈神情诚恳,知道她说的是心里话,一时笑得更开心了,俊美的脸庞透出一丝傻气。

“阿慈你也很好,聪明,好看,做什么都很厉害,比我强多了。”

今日这般场合,她很快就和那些贵女们融入到一起了。虽然有李瑶枝主动打破僵局的缘故,但若不是她自己本身就

很好,又怎会吸引来李瑶枝?

还有后来顾玥杨慧茹污蔑她,她半点都没动气,还很快就为自己澄清了。

齐景轩心知若换做自己,除了气急败坏说“我没有”,怕是想不出什么好主意能自证清白。

沈嫣被他这一番朴素的称赞逗得眉眼弯起,赶忙打断:“好了,再夸下去就成了咱们两个互相吹捧了,那就没意思了。”

齐景轩嘿嘿地笑,手指下意识去摆弄腰间玉佩,指间转着转着,忽地一怔,低头看去。

墨玉玉佩……

脸……

墨玉……

脸……

他脑中陡然浮现今日将这玉佩杵到顾玥脸上的情形,玉佩从顾玥面前一扫而过,擦过她的额头。

这情形又勾起他记忆中另一幅画面,山间,密林,他滚下山坡,那人站在坡顶,逆着光俯视着他,身姿笔挺,弯弓拉弦,额头一块青黑印记……

齐景轩猛地一下跳了起来,口中高呼:“我知道了!”

他真是太笨了,怎么到现在才想起。

陷害他的幕后之人不好找,但那个弓箭手很好找啊!

他八次被他射杀,都是从京城去往封地的路上,这说明那个弓箭手一定是从京城过去的,只有这样他才能一路寻找时机,挑选最合适的机会下手。

而如此厉害的弓箭手,一定不会籍籍无名,必然早已被收入军中。即便不在军营,也必定是在哪个高官权贵的身边做护卫。

齐景轩最后一次被他射杀前又是翻滚又是撞树,起身时视线模糊不清,并未看清他的长相,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他没有遮面。

既然没遮面,也就不存在故意在额头弄块痕迹混淆视听的可能,只会是因为他额头有这种明显的印记,知道遮面也没用,所以才不遮。

一个脸上有明显印记的神箭手,这很好找啊!随便一打听就能打听到!

齐景轩欢欣雀跃,只觉陷入僵局的事情终于有了进展,忍不住抓住沈嫣的手道:“阿慈,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说罢也不管沈嫣如何莫名,拉着她便向宫外跑去。

跑出几步想起还没跟淑妃打招呼,忙又回身,对走出建章宫的淑妃道:“母妃,儿臣有事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看您。”

说完又拉着沈嫣跑了出去。

两人衣裙飞扬,如两只投入山林的鸟雀,伴着欢喜的笑声远去了。

淑妃静静地站在建章宫前,看着他们跑远,唇边也泛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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