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1 / 2)
白茸在阴山的日子过得很平静。
阴山地处妖域西北,年关将至时,气温要比云山低许多。
复生后,她身子骨比之前差了许多,尤其受不得寒,这段时间发作得更厉害了,夜间经常咳嗽。
她怕九郁担心,从未对他提起过自己身体抱恙。
因每次离开宫中都需要易容更换男装,十分麻烦,于是这一段时日,她暂时没有出过华章宫,她性格本来不喜交游,宫中面积也足够大,倒是也不觉得无聊,每日学习妖书、看看医书、养养身体,日头便就从东往西地过去了,很是好熬。
五日前,九郁进了位于山巅的腾蛇祖祠,正式开始接受传承。
原本他每天都会过来看她,陪她至少待两个时辰,如今少了九郁,华章宫更显得冷清。
九郁给她派了两个侍女,侍女是两条小竹叶青蛇所化,一个叫墨柳,一个叫绿衣,年龄都小并且性子活泼,平日围着她叽叽喳喳不停歇,每日踢毽子荡秋千,给宫中平添欢声笑语。
因为要维持易容术需要耗费不小的灵力,见宫中几乎没有外人进来,白茸索性撤掉了术法,每日依旧用自己原本的样子。
这一日夜深了,她独自一人睡在床上,陷在梦里,忽觉冰凉,体温骤降。
那一股熟悉的寒气浸透进了五脏六腑。
她发了噩梦,几声呓语之后,终于在梦中挣扎着醒来后,只觉一颗心还在突突跳着,额上满是汗水,身上寒冷还没有褪去。她复生后,内丹颜色变化了,便得了这寒症,隔三差五发作一次,发作时,裹多少被子,燃多少火盆都无用。
她喘了一口气,咬紧齿关,勉强熬了过去这一阵,可是还是冷到蜷缩成了一小团,这段时间,发作越来越频繁,白茸也不知这寒症到底从何而起,也不知该如何滋补。
等好了之后,方才发现,外头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被风刮得碎玉乱琼般,扑簌簌打在窗棂上。
冬更深了。
白茸胸闷气短,忍不住一阵咳嗽,从床上坐直了身子。
她做了一场噩梦,梦到了很久之前还在青岚宗的时候,她被锁在阴暗潮湿的水牢之中,手腕被磨得血肉模糊。
男人眉眼冷淡,居高临下望过来,只是一眼,已经让她下意识的瑟缩发抖。
绿衣睡在外头,听到内室响动,很快便醒了,给白茸端来了一盏润肺的雪梨汤。
她拿着瓷勺,轻轻搅动着雪梨汤,忍不住失神。
这一次做梦,她又梦到了往事。
离她死去,一下过去了那么多年,也不知如今青岚宗的各位故友如何了。
修士不同于普通人,寿命更长,活几百年不成问题。
只是,她心想,之后若是回了人间,也还是不要去见面了。
毕竟,她已经打算好了,要和过去彻底了断,开始过新的生活。
“九郁已经去了五日了。”她喃喃道,也不知道到底是
说给谁听的。
或许是因为这个噩梦,白茸现在很不安心,总觉得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一般。
“姑娘别怕,过几日,世子就历练回来了,开春等你们成婚了,晚上有世子陪着,便不怕发噩梦了。”小丫头倒是伶牙俐齿,边给白茸顺气,便宽慰道。
绿衣见姑娘一张雪白的鹅蛋脸,纤弱的身子裹在中衣里,露出的肌肤无一不是光晶莹砌的,性格温柔和顺,又生得如此美丽,真是她见犹怜,莫说是世子了。
墨柳也说:“已经五日了,再过五个五日,世子便出来了。”
“姑娘放心吧,世子是尊贵的腾蛇血统,继承仪式后,血统修为都会更高,这是场好造化。”
绿衣也笑着说:“等姑娘以后和世子成婚了,好日子还长着。”
她们都是普通的竹叶青,腾蛇血脉对她们来说已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高贵血脉了。九郁又那般喜欢她,她们都觉得,之后有无穷的好日子等着她过。
白茸想着还有一十五日,九郁就能回来了,心里也略微安定了一些。
原本,她和九郁商定好了婚期,就放在年后的元宵。只是,她如今不知阴山世子的婚事是否能有这般简单,她都还没见过他的父母,也没有置办嫁妆,只有两人独处时口头商定的婚约。
妖界似乎很是在意后代血统,九郁是这一任阴山王的独子,她却是人身,从血统上来看,九郁之前的未婚妻无疑与他更般配。
她想,若是九郁父母不答应这一桩婚事,她便离开。
寻一处安宁地方,像是云溪村那般的村子,独自住着,如今她的医术小成,治疗一些普通疾病都没有问题,再教教村中小孩子读书练剑。这一辈子,也就这么平顺安稳地过去了。
白茸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比以前,隔三差五便要被肆意折辱的日子实在是要好过太多。
想了这么多,又擦身更衣折腾了许久,白茸觉得疲累,终于闭着眼,又沉沉睡了过去。
阴山王宫中,阴山王在宫中接待了上京来的妖使。
下月便是阴山觐见的日子。
王上指名道姓,要阴山九郁进京。
阴山王更是愁云惨淡。
送走了妖使,见阴山王愁眉苦脸,王妃倒是不解。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对那位年轻的龙君印象很不错,便说:“九郁是世子,你迟早要传位给他,让九郁早早去王都看看有什么不好?”
早点适应未来的生活,顺便也与龙君见一面,有什么不好。
阴山王沉着面容道:“沃河的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大部分妖看来,这件事情很简单,就是湟灼上王都后,得了龙君的喜欢,于是得了封赏。
尤其当想到那一次在阴山的晚宴,龙君亲口问起了九郁的姻缘,后又有湟灼被封沃河郡主之事。
他道:“我听王都探子说,龙君这段时间,一直在全界搜寻一只兔妖……”
这一连串怪
异的事情,在他脑海中,竟电光火石一般串联了起来。
他又想到九郁带回家的那个未婚妻,心中总觉得隐隐不安,虽说这种猜测很是荒唐也没有多少理由,却多少成了他心中一团阴云。
王妃说:“九郁未婚妻就是个非妖身的普通人,以前一直与他待在一处,能与王上有什么关系。”
“况且,王上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龙君在妖界的风流韵事她也有所而闻,只是她也并不很意外,毕竟他年轻、大权在握,又是夔龙最后的后裔,多寻几个妃子开枝散叶,将血脉流传下来,也不是多难以理解的事情。
况且他虽风流韵事多,却也没听说过专宠谁过,是为君之道,王妃不觉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若是真的,这女子,之后或许会给阴山带来祸端啊。”阴山王道。
这龙君上位没多久,虽有一副斯文俊秀的外表,却和他血腥的行事手段形成了极大反差。
是个性情冷酷的,手腕又铁血残忍,完全不似九重霄上仙人。
伴君如伴虎,谁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阴山明哲保身那么多年,他不想因为一个女人将族裔卷入纷争。
阴山王妃也迟疑了:“我们阴山毕竟是妖界四大部族之一,九郁又是未来的阴山王,这是他要娶的正妃,龙君也不至于做出夺臣下之妻这般事情来吧。”
“龙君心思你如何又猜得出。”
“若是要夺,你又能何如?莫非还想反了?”
王妃吓了一跳:“不至于到这地步吧。”
只是九郁娶个亲而已,如何能一下扯到造反去。
“况且,龙君若是真喜欢,为何不自己来阴山搜查,甚至要下月才传九郁过去觐见?”
阴山王不语。
龙,素来以傲慢的性情出名,让他们主动俯就,真是太难。
他想,若是真的如他猜测的那般。
龙君此举,就要逼他们主动毁约,捡回之前与湟水的婚约。不但羞辱了阴山,更重要的是对那个女子,让她体会被抛弃的感觉。
从身体到心理,彻底摧毁,让她臣服。
这才更像是傲慢的龙的性情。
王妃说:“龙君不是这般性情。”
她对那日见到的温雅俊秀的青年印象依旧很好。况且,他继承天阙的位置之后,作出的决策并不昏聩。妖界和仙界关系得到了改善,妖界分裂的四部如今也至少形成了表面的统一。
算是贤良之主,况且他该是九重霄上的仙身,如何会做这般荒唐事情。
她觉是阴山王过于疑神疑鬼了,王都只是来了一道诏书,要九郁下月去觐见而已,语气甚至都很是平和,并无疾言厉色之词。
“九郁是世子,未来的阴山王,之前还没去见过王上,这一次,要他去觐见有什么奇怪的。”
王妃说:“你当真是老了,等九郁接受完传承后,快早点传位给他吧。”
阴山王叹道:“希望是
如此吧。()”
他其实心中还是有几分不情愿的,毕竟,九郁接受传承之后,血统会更强,原身说不定可以化身返祖,有了这等机缘,若是他愿意取赤蟒,强强联合,下一代血统自然会更强。
龙君那样的只是极少数,大部分纯血统的高阶妖兽,与人类通婚生下的混血,实力和血脉都会大打折扣。
阴山王妃也无奈:“你儿子自己喜欢,你又能怎么办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九郁这性情,不还是从小被他们惯出来的。
“你儿子已经提前与我通过气了,我已经早早命人在给他们筹备婚事了。”
阴山王大惊:“什么?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婚事?”
不声不响,也不经过他,就把这般大事定下来了。
王妃嗔道:“那还不是看你喜欢疑神疑鬼,又唠叨。”
“不过,说到这里,她也来了这么久了。”阴山王妃慢慢说,“择日不如撞日,明日我便过去看看她。”
那在华章宫的姑娘被九郁保护得严严实实。来了这么久了,他们夫妻一人,都没有见过这未来的儿媳妇。
翌日下了满园大雪,银装素裹,满目都是银白。
白茸方起来不久,她受不得寒,裹着及脚踝的斗篷,乌发挽起,素着一张小脸,微微笑着瞧着远处庭中绿衣和墨玩雪。
她正看着,那两人却都停了下来,行礼道:“王妃。”
白茸愣了一瞬,回头便见一个高挑的美艳宫装女人,身后随着两个小侍女,正袅袅娜娜走了过来。
阴山王妃……那岂不就是,九郁的母亲?
白茸这一上午过得都有点昏沉,紧张也谈不上,更多的是一种似有点不真实的怪诞感。
王妃是个很平易近人的可亲性情,握了她的手,细细问了问她情况,又与她说了之后昏礼的安排。
她道因为九郁早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只是自己迟迟不愿娶亲,因此,王府中早早已经备好从成婚所需物品,不需要他们再操心,到时候到了日子,想办便办。他们妖界没有人间那么多规矩,两情相悦就可以成婚,不过若是白茸喜欢,他们也可以仿照着人间规矩来,从提亲开始。
被白茸委婉回绝了,说按照妖界规矩来便好。
“九郁被家中宠坏了,也这么大了,性格还天真又马虎,还像个小孩,很多事情想不到。”王妃笑着说,“你来了这么久了,他也一直把人藏园子里,也不给我们看看。以后,若是有什么他没注意到的事情,你直接告诉我便是,不要亏待了自己。”
九郁天生的一双笑眼儿看来是随了王妃,王妃瞧着白茸,夸赞道:“好姑娘,生得真是俏,我瞧着也喜欢,也不怪九郁会喜欢了。”
倒是闹得她面红了一瞬。
王妃没有待很久,半个时辰便走了,见她背影消失之后,她紧绷的肩方才松开。
“姑娘,王妃也是支持你们的婚事的。”绿衣欢喜道。
阴山王妃也出身赤蟒家,她原本还
() 以为,王妃会向着湟灼,倒是没有想到她竟是这般喜欢白茸。
白茸还有点没回复过神来。
或许因为她还是在人间长大,这么多年的礼教熏陶下,下意识觉得口头答应的婚约没什么约束力,没有父母之命媒灼之约,也无人见证。
因此,原本她一直没什么即将成婚的实感,今日被王妃这样一提点,她方才觉得,自己和九郁的婚事落出了几分实感。
她是真的要嫁人了。
夜间,她在窗边坐了许久,看着外头夜空发呆,随后,便叫绿衣给她拿针线盒来。
她以前给自己绣过喜服,也给未婚夫,她深爱的郎君亲手缝制过喜服的革带。
如今既然要与九郁成婚,其他嫁妆来不及备了,她怎么说也得也给他做一条革带。
之前给他缝制过衣裳,白茸那会儿便问过了九郁的尺码,如今要绿衣拿来了针线盒,便开始预备缝制了。
她想,可惜实在过去太久,以前给他做过的物什估计都已经没了,不然她迟早一把火烧了,不想再看到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了。
想到这里,她这才放下心来,长长吐出一口气,才觉得心跳又平稳了些。
*
这一天晚上,又开始下起了雪。
之前王妃来过后,华章宫隔三差五便会有宫人上门来,让她相看各种物什,问她是否喜欢。
约莫妖界这边昏礼和人界不一样,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白茸都从未见过,器皿衣物上的纹样她以前都从未在人间见过,有许多蛇图腾。
只是,她一概都答喜欢。
看得出,九郁已经对她很上心了,她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呢。
日子平淡过着,她白天失眠的时候越来越长,晚上也睡不着,咳嗽越发厉害起来。
她连续失眠了好几天。
这一日,终于好不容易睡着了,没料想,却做了一个梦。
久违的梦到了他。
应是那一日,她病得快死的时候,他天上地下给她求药回来,少年面容都是白着的,唇也没有多少血色。
他坐在榻边,低垂着头,将她一只手放在自己手心暖着,另一只手轻轻贴着她面颊。
她便由着他了。
看了一瞬,她忽然说:“我要成婚了。”
她静静看着他:“沈桓玉,你会祝福我吧。”
他们已经结束了。或许已经结束在了很早很早的时候,后面的折磨,都是她自找的。
少年神情未变。眸中似酝酿着某种幽微难言的情绪,他一言未发,手指越发冰凉,更握地紧住了她的手。
他从前爱她爱到发疯,对她的要求向来有求必应,却唯独只有这个底线绝不能跨过。她的眼里不能有别人,只能看着他。
他一直没有回答。
不知什么时候,卧榻边,握着她的手的少年模样悄无声息变化了。长高了,骨架撑开了,五官英俊成熟,神情却也变了,变得傲慢而
凉薄,高大的男人缓缓站起身,挑了她下巴,似笑非笑:“你要成婚?”
“和谁。”
神情温柔,手指上的力道却陡然变重。
她口不能言,只觉自己下颌几乎要被他捏碎。
他贴在她耳边,像是爱人之间的低语,轻声道:“你敢?不怕和你的小情人,一起被我弄死?”
白茸背脊发寒,被吓到浑身直冒冷汗,汗水涔涔地睁开了眼。
卧榻边竟却竟然真的有个男人。
她咽下尖叫,面容惨白,已经下意识已经抄起了床架上摆着的一个珐琅花瓶,朝着黑影投掷了过去。
“小木头,是我。”那人有点狼狈地接住了花瓶,因是夜间,声音也不敢大了。
她胸口还在起伏,不住喘息。
那人一身雪水味道,燃了一旁的灯,方才看清来人面容。
确是九郁。
“你这么快便下山了?”见是九郁,她放下心来,只是呼吸还有些未平复,声音嘶哑。
“对。传承顺利,提前结束了,我很想看看你,就提前回来了。”这件事也是他孟浪了,主要是太急迫了,想着他们马上就要成婚了,一下又这么久没见到她。其实他也没想做什么,只是想过来看一眼就走,没想到她如此警觉。
他面容似比之前成熟了几分。
瞧着她:“我出关了,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过来看看你。”
说话时还残余着之前的天真少年味道。
她呼吸还没有平复,勉强朝他一笑,却又想起方才梦中男人,心中浮现一丝阴霾,低声道:“九郁……不然,我们还是迟些成婚吧……”这个梦让她很是害怕。
他显然一愣,立马道:“为什么?”
她迷茫道:“我,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我可以护得住你。”他说,“你不用怕。”
这一次传承之后,他修为也突破了,已经摸到渡劫期圆满了,如今比起之前也有了更多自信。
“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他急迫地道,“我也什么都不怕。”
见白茸沉默,九郁盯着她瞧:“你是不是在这里宫中闷久了,所以总是胡思乱想。”
他们认识也有很久了,自从那一日,在云溪村捡到她重逢开始,他就觉得自己走了一场大运。
如今,她终于答应他的求婚了。
他也想早点办完婚事,生米煮成熟饭,之后,谁也无法再从他身边抢走她了。
见她沉默了好一阵子。
“最近,阴山实在太冷。”他语气又变得轻松起来,“我之前不是说过,等家中事情办完之后,便带你出去。”
“你待这宫中,应差不多也觉得无聊了吧,正好,我带你去一处好地方玩玩。”他朝她眨眼。
九郁在遇到她之前,曾在妖界浪迹过一百年,去过不少地方,都是风景秀丽怡人,适合修养身体的地方
和九郁说了会儿话
,白茸心中没来由的烦躁和不安也平息了,朝他努力笑了笑:“好。”
九郁瞧她笑得好看,看着都不想走了,又见她衣裳单薄,裹在衾被里,更显得单薄纤弱,心疼道:“我叫人给多给你添些衣物被子。”
“这炉子也不暖。”他嘀咕了下,又觉得自己没照顾好她。
白茸笑道:“无事,我不冷。”
她柔声道:“九郁,天色晚了,你疲累了这么多天,也早点回去歇息吧,明日再见。”
得了她这句话,他欢喜得笑眼弯弯,和她道了别,找她硬要了个“定情信物”,她用的帕子,方才心满意足走了。
送走了九郁,白茸起身,关严实了窗,一直压抑着的咳嗽方一连串从喉中溢出,咳得脸都红了。
她坐回榻上,心想,搬去温暖一些的地方,也挺好的,可以养养身体。
九郁的父母也都不错,不难以相处,对她很好。
这样的日子,她以后定然可以过得不错。
实在是没有必要再担心一些无谓的事情。
她真的过够担惊受怕,被肆意侮辱的日子了。
白茸坐在室内发了一会儿呆,从枕下翻出了那一条没做完的革带,又开始缝了起来,针却歪了,不小心刺伤了手指,一连三四次。
她疲惫地想,她可能真是被折磨得魔怔了。
九郁动作很快,翌日,便真的带她坐上了云辇出宫。
连带着绿衣墨柳两个小丫头都带上了。
坐了约莫两小时的云辇,到了地方。
白茸刚下云辇,便感觉到一阵潮湿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一个小山谷。
入目便是满目的红枫,简直太奇妙了,外头明明是酷烈的寒冬,这个小山谷和外头季节竟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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