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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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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夫君也是个没嘴葫芦,竟不告诉你。”

沈舒方说着挑了挑眉,“不过你前些日子受惊过度,许是怕再吓着你吧。”

那确实挺吓人的。

她怎么也想不到谢衡之会简单粗暴地以牙还牙,直接把钰安公主淹得半死。

怪不得谢衡之说她幼稚,她的想法确实挺幼稚。

亦泠眼睛都瞪大了,摁着胸口问:“毕竟是公主,圣上那头……”

她又觑了觑沈舒方,“也是太子殿

下的亲妹妹呢。”

沈舒方美目轻扬,吹了吹茶叶,才慢悠悠说道:“圣上的女儿,太子的妹妹,便能草菅人命吗?”

她又转过头:“何况若真把事情捅出来说理,吃亏的可不见得是你们谢府。”

联想到如今的朝堂局势,亦泠当即明白了沈舒方的言外之意。

可明白归明白,她心里依然扑通跳着。

原以为谢衡之不愿意为了给她一个公道与皇家作对,谁知道他竟然默不作声地就把事儿办了。

“你也别担心。”

沈舒方见亦泠沉默,又宽慰她道,“虽说钰安公主是太子的亲妹妹,不过她可是差点害死你。谢衡之行事如此果断,我倒还高看他几分。”

能让向来不把除商大才女外所有人放在眼里的沈舒方这么说,已是极高的评价了。

亦泠也明白谢衡之敢这么干,定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

可她心里依然难以平静。

这时,见外头宫婢催促,沈舒方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对了,其实我今日来还想让姐姐帮个忙。”

片刻后,亦泠才回神。

“嗯?什么忙?”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舒方挥挥手,宫女便呈上来一个雕漆盒。

“过些日子便是太子生辰了,恰好他最近又送了我不少东西,我也不好无所表示。”

令人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金莲瓣簪。

簪顶有一仰一覆六瓣莲花,虽看着不像价值连城的宝物,却胜在工艺精巧而细致,可见匠人的用心。

沈舒方却说:“虽只是吩咐内务司做了,但他们躲懒,这簪柄上什么纹饰都没有。若拿出手去,怕是会丢了我的脸面。”

会吗?

亦泠寻思这莲瓣已经如此繁复,簪柄若再加纹饰会不会过犹不及?

没等亦泠发表意见,沈舒方又说:“我见过姐姐你设计的穿心盒儿,镌刻花纹极其精巧有趣,比内务司这些俗物好多了。不如姐姐帮我想想这簪柄的纹饰该如何设计?”

亦泠觉得沈舒方这话听着十分怪异。

一面表达自己只是随手送个生辰贺礼,一面又对簪柄的纹饰都极其用心讲究。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真正要紧的是——

她哪儿会设计什么花纹样式啊!

“这……”亦泠支吾道,“我恐怕要细想一番。”

“不急,反正太子生辰还有些日子。”

沈舒方见亦泠应下了,也就准备告辞,“你可千万要先养好自己的身子。”

-

沈舒方走后,亦泠一眼也没看过那簪子,满心都想着钰安公主“意外”落水之事。

直到午后,曹嬷嬷突然来通传,利春有事要同她说。

利春?

亦泠想不明白他找她能有何事,待他到了面前,便问道:“你家大人回来了?”

“啊?

”()

利春蒙了一瞬,“我家大人还在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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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泠“哦”了声,“那你找我何事?”

利春规规矩矩地站在她面前:“大人让属下来告诉夫人一声,先前吩咐的事儿基本妥当了。”

这回换亦泠懵住。

“我吩咐了何事?”

利春:“就是那死去的六个护卫和马夫的身后事。”

他有条不紊地说:“银子已经都送去了,大人又给各家额外加了一百两。”

“章峙家村里那条路已经修了,张大娘家的屋顶也补好了。”

“找了太医院院首去瞧张泗水的爹,让他恢复如常人是不大可能,但四五成听力是有希望的。”

“牛俊材家里只剩一个寡母和幼弟,安排进乡塾了。”

“就是那王二虎的妹妹……”利春挠了挠脑袋,“她不仅要家境殷实人品贵重的夫婿,还要对方身高八尺貌若潘安,又不做续弦妾室,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听到这里,亦泠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沉默了许久,却还是说道:“偌大个上京怎么就找不到个好夫婿,定是他还不够用心。”

“大人怎么不用心呢。”

利春哭丧着脸说,“大人说年前若是找不到合适的就让我娶。”

亦泠:“……”

-

是夜。

谢衡之回来得比前几日还晚,寝居却难得留了两盏灯。

他沐浴之后,并没有急着睡觉,反而拿了本书坐到了窗边榻上。

不慌不忙翻了几页后,果然有一颗脑袋从床榻罗帷里探了出来。

“你还不歇息?”

这是这几日,亦泠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显然还是憋了半晌憋出来的。

“嗯。”谢衡之没抬头看她,“看会儿书。”

“哦。”

亦泠又躺了回去。

但透过罗帷可见,她的身影翻来覆去。

果不其然,过了会儿脑袋又探了出来。

“那你把灯都灭了再看吧。”她说,“有光亮我睡不着。”

谢衡之:“……”

他放下书籍,起身吹灭了屋子里两盏灯,朝床榻走来。

屋子骤然陷入朦朦胧胧的昏暗中,亦泠才敢明目张胆地睁开眼。

今日晨间得知谢衡之对钰安公主下了这么重的手,嚣张至此,亦泠心里却莫名有些惶恐。

毕竟亦泠在亲爹娘那里都没得到过这般明目张胆的袒护。

好像一个受惯了欺负的小孩突然有了人撑腰,那种被人无条件庇护的滋味儿食髓知味,又觉得不甚真实。

后来利春又来向她汇报那些护卫马夫的身后事。

若说偏袒是亦泠的猜想,那这些实事就代表谢衡之并没有把她的要求当笑话,反而一声不吭地一一照办。

怎会这样呢?

亦泠实在看不懂这个男人,心里五味杂陈。

有话想问,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要如何开口。

同躺在一张床上,两人之间的空隙却大得能再塞三个人。

可这夜晚太静谧,谢衡之依然能感觉到亦泠的别别扭扭欲言又止。

等了半晌,谢衡之主动问道:“你有话要说?”

亦泠立刻翻身背对着他,“没。”

谢衡之在夜色中看了她一眼,也无声地合了眼。

第二日清晨,谢衡之照常于申时末起了床。

亦泠还在熟睡中,他悄无声息地洗漱换衣,在挽发之后,突然看见镜台上放着一个陌生的雕漆盒。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男人用的金簪。

莲瓣镌得栩栩如生,工致灵巧。

谢衡之凝神片刻,回头看了眼仍在床榻上熟睡的人,随后便将这枚金簪插入了自己的发髻,漫步离去。

一个多时辰后,亦泠终于悠悠转醒。

睡眼惺忪地梳洗用饭后,她才隐约想起沈舒方的嘱托。

可她往镜台走去,却瞪大了眼睛。

簪子呢?太子妃要送给太子的簪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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