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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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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胡孛儿和张君奉时刻陪同,一行巡边队伍的后续行程可说是敷衍至极。

浩浩荡荡几十人,硬是在城中如同空耗时辰般转了一整天,除去中间停顿休整用饭,几乎全是走马观花。

待到日薄西山,一行人便立即被送回了负责接待的官驿。

虞晋卿走入驿馆前厅,其中已经设宴摆席,四角各处却都是兵卒环伺,和他们这一路在城中巡视时一样,转头往后看,带来的四五名官员都一言不发地跟进了厅门,像是早就习惯。

他此行是第一次巡边,带的这几名官员却是以往巡边过的,对凉州情形很清楚,还在路上时就提醒他莫要指望入城,除非那位新嫁入凉州的封家女儿过得还不错,才有可能。

可谁不知道封家没落,封家之女嫁入凉州能有什么好境遇?几名官员都不抱期望。谁承想来了这里,竟得以进了城,虽说进了也白进就是了。

“巡边使辛苦了,”张君奉走了进来,一进门就抬手朝他见礼,“看来已经无事,想必明日巡边使就可启程了,毕竟还有其他边镇要走访巡视。"

虞晋卿皱眉,看了看这位看似清瘦却一身武气的佐史,还有一旁刚走入的那位一脸络腮胡须的彪悍番头,不妨才短短一日就被下了逐客令。

但这二人应不是做主的,他又往厅门外看,才两眼,便见门外走入了那位身姿颀长、挺拔如松的行军司马。

这一路虽同行,但始终没听他说过话,虞晋卿甚至觉得他都没怎么多看过自己,一直目视着他去上首坐下,又看着他取了案头湿帕擦拭双手后举起酒盏。

“诸位辛苦。”这似乎是他今日与巡边一行说的第一句话, "今日就当是为诸位饯行了。"整个宴席顿时活了一般,张君奉和胡孛儿都坐去他下方右侧案后,跟随举盏。

其他官员自然纷纷举盏回应,面上一派融洽景象。

虞晋卿位置在他左侧之首,也举了酒盏,放下后主动开了口:“听闻‘军司’乃魏晋时军司马之别称,如今河西十四州特地以此称呼行军司马,可见地位尊崇。"

穆长洲放下酒盏: “巡边使博学。”

虞晋卿打量他: "比不得行军司马,是进士之才。"

穆长洲目光终于朝他看来: "原来巡边

使了解过我。"

虞晋卿眼神竟不自觉回避了一下,大约是又想起了他先前那凌厉的一眼,才道: “来之前见过郑夫人,自她口中方知封家新婿是谁,因而得知。”

穆长洲不语,那看来还真是特地去了解过了。

席间连丝竹管弦助兴也没有,只有几名官员在老道地与胡张二人推杯换盏,活络气氛。

虞晋卿始终关注上首,停顿片刻,又开口: “不知凉州总管近来可好,自总管上奏心向皇都,圣人也颇为挂念,我等既已入城,此番不知能否得见?"

尽管他说得温和有礼,胡孛儿和张君奉还是齐齐朝他这里扫了一眼。几名官员也在旁看来,又看向上首,厅中一时有些安静。

穆长洲说:“总管本想亲见巡边使,只是念在我刚做了长安新婿,才将此美差给了我。”虞晋卿本是有意得知凉州总管近况,却一无所获,讪笑一下:“原来如此。”穆长洲反问: “圣人既然挂念,定然也带了话给总管了。”

虞晋卿找理由带过: “朝中近来正忙,圣人事必躬亲,也无闲暇多言,因而没能多说……”话音一顿,他瞥见身旁同行官员已在朝他微微摇头,知道自己已经失言,没能得知凉州总管半点近况,倒让他知道了朝中正忙,看一眼上方,那位行军司马只端雅而坐,微露笑意。

他稍一定,又举起酒盏,只能生生领了那份逐客令: "既无法得见总管,那明日便告辞了。"穆长洲举盏回敬,仰脖一饮而尽,还翻转杯盏给他看了一眼,仿若真诚至极。

天色刚刚擦黑,饯行便结束了。众人都陆续离席而去。

穆长洲走出厅中,张君奉和胡孛儿一前一后跟了出来。

“军司,”张君奉低低道, "我看这位巡边使之前分明是想打听凉州动静,却反被军司套得了朝中情形,可惜只有一句。"

胡孛儿压着嗓门出主意: "这有什么,他对咱们不放心,可不是与夫人相熟?看他今日在城下与夫人说了那么多,指不定在夫人跟前就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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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中有人跟了出来: "行军司马。"是虞晋卿。

穆长洲转头看他一眼:“巡边使还有事?”

张君奉见他似有话说,看看穆长洲,扯了把胡孛儿,一同先往驿馆院外走了。

虞晋卿见二人已走,才走近两步,抬手见礼,语气里带了一丝小心翼翼: “明日出城,可否与长安诸位作别,特别是陆刺史,我当感谢一番。"

穆长洲只当听不出他那句“诸位”里的欲盖弥彰,沉声说: “陆刺史就不必了,我自会携夫人送行。"

虞晋卿如被拆穿,立在原地,再不说什么。穆长洲已转身走了.…

舜音拉开房门。

天色尚早,日头初升,主屋房门紧闭,没见有人。昨日穆长洲陪同巡边似乎没有回来,看来是要将这一行人都送走了才会回府了。

她暗自揣测,巡边一行不可能久留,说不定今日就要走了。

"夫人!"胜雨自廊下快步走了过来, "军司派人来请夫人出门。"舜音看过去: “去何处?”

"东城门外。"胜雨回着话,已进门来准备伺候她更衣。舜音顿时明白了,看来自己没想错,走回房中,由她忙碌。

昌风早早备好了车,在府门外等候。舜音换了身水蓝高腰襦裙,臂挽披帛,绾发庄重,出门登上车,刚掀帘进去,忽而一顿。

穆长洲在车中屈膝而坐,袍衫宽着,束臂紧腰,似正等着她,一见她进车,眼神就看了过来。舜音缓缓在他身侧坐下: “我以为穆二哥昨夜未归。”

“是未归,事太多。”穆长洲没说是特地回来接她的,目光打量着她装扮,落在她脸上,没来由地说, "只是送行罢了。"

舜音就猜是要送巡边一行,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又看他: “既是送行更该庄重,有何不妥?”穆长洲总不能说是觉得她此刻太明艳招眼了,笑了笑,屈指敲一下窗格: “没什么不妥。”车外昌风接到示意,立即引车驶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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