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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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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中诸多不便,时常马嘶兵动,毫无私密可言。中军大帐却拉着帐门闭了许久,以至于晚上胜雨来伺候时,悄悄看了舜音好几眼。

天已黑透,帐中点亮了灯火。

舜音坐在行军榻上,身上那件脏污的圆领袍早已褪去,为方便只搭着件干净的外衫,唇边和耳后到现在都还红艳艳的。

"夫人回来时就看着疲惫,现在定是又累了,还是早些安置。"胜雨近前说。舜音回神,可能是刚才走神被她当成累了,点头说: "知道了。"

话刚说完,帐门厚帘被掀开,穆长洲走了回来。

舜音瞥他一眼,他先前离去,现在回来已卸了玄甲,脸上和手上都带着层湿气,大概是去清洗了一番。

胜雨见他回来,立即垂首退了出去。

穆长洲走近,手指直接伸入她外衫,挑起她中衣领口,去看她左肩。

舜音想起那里之前被他揉抚了许久,药膏都似全被揉了进去,抬手拢一下:"不必看,没那么痛了。"

穆长洲不知她是不是逞强,但见瘀血确实散了一些,才收回手,目光扫过她仍红着的唇,又转过她颈边,看她眼下青灰在灯火里像是更深了,俯下身,手在她身下的行军榻上拍一下: “睡吧,就睡这里。""

舜音转眼扫视四下,这里只一张行军榻可以睡,就是她现在坐着的地方,偏偏又窄小,看着也仅能睡下一人。

穆长洲像是看穿了她眼神,薄唇轻轻一扯: “你现在的肩膀碰不得,自己睡这里,我还要去交代军情。"

说完顿一下,他身俯着,头一偏就离近她脸,压低了声: "吉日都要定了,我还会急在这一时半刻不成?"

舜音下意识去看他,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脸,看着他直起身,在眼前转身出去了。顿时又想起先前他那句问话,当时她已忘了该说什么,只顾着换气。直到他贴着她右耳,又说一句:"不说话便当你答应了。"她抿了抿唇,没说话,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外面隐隐传来胡孛儿的嚷嚷:"军司可算有笑了,得了首胜本就该高兴!"舜音侧身躺去行军榻上,小心避开左肩,刚好右耳被硬枕遮住,动静也听不见了。

她暗自舒一口气,定定心,在心底说一句:没什么,本就是夫妻间该做的事。

当初是认定他娶自己并不情愿,要识趣,才避开了圆房吉日,如今他既然想……那也是应该的。只是心跳莫名的有点快,她按一下心口,闭上眼,不想了。

天亮得很早,大概是因为军营里时刻都有人走动,显得很早。

舜音睁开眼时,营帐中还昏暗着,一片茫茫青白色,外面却像是已在忙碌,时不时就有一些响动。

她坐起身,听见外面隐约有兵卒在禀报什么。穆长洲在帐外接了一句: “嗯,稍后再报。”他已早起了。

舜音忽然看见身侧多了一张行军榻,不知是何时搬来的,但一看就知道是谁睡的,转眼去看帐门,门帘掀开,穆长洲走了回来。

他身上已穿好了玄甲,走近时有微微铁甲击撞轻响,一步一声,眼睛看着她,又扫了眼她左肩:

“你起早了。”在外奔波三日肯定辛苦,本是想让她多睡片刻才早早出去,没想到她还是早醒了。

舜音睡了一觉也不觉疲惫了,问: "要行动了?"

穆长洲点头: “先机已有,不尽早行动,岂不浪费你这三日了。”

舜音没说什么,心里却也是这么想的,手指拢了拢身上外衫。

穆长洲走近,站在她身前,俯身拉起她外衫左袖,一手握住她左臂,说:“伸进来。”舜音怔一下,才察觉他这是在给自己穿衣,一时都没顾上动。

他已直接握着她左臂送入袖中: “眼下也就只有我知道你此处受伤,总不能让旁人来。”舜音的左臂抬起,连到左肩还有点痛,但他说话的功夫就已替她套好了衣袖,手指握着她的手臂,眼神似还在看她反应。她右手握住领口,轻声说: "好了,后面我自己可以了。"

外面已有兵卒来请: “军司,准备好了!”

穆长洲仍看着她脸,没见她露出痛色,才松开手站直,转身去取了木架上悬着的舆图,在手中一卷,往外走。

舜音抬眼看去,他停在帐门边招了下手。胜雨紧跟着就进来伺候,他又回头看她一眼,才放下门帘走了。

营中一支一支队伍正牵马往外,到营地外列阵上马,皆是骑兵。

非昨日的骑兵,这支兵马由穆长洲亲手挑选,有凉州精锐,也有自鄯州精锐中择选出的一部分,整合之后训练至今,今日方要派上用场,一共也不过才两千人。

胡孛儿打马从营中匆匆奔出,络腮胡须上都挂着没干的水珠:“军司这是打算一战毙敌?”

兵卒牵马送至,穆长洲将舆图纳入怀中,接过缰绳,翻身而上,知道他还不清楚自己已掌握先机,舜音的能力也不能暴露,否则便会连带牵扯出她先前为中原做的事,沉声说: "能一战毙敌,自然最好。"

胡孛儿抹一下胡须,先前连败,他觉得憋屈,昨日才扬眉吐气:“昨日那个报信的弓卫当赏,也不知跟着夫人做什么去了,还能带回消息,今日再来些敌方的消息就好了!”话到此处一停,他瞅瞅穆长洲,只因知晓他脾气,不该多嘴的不要多问。

穆长洲一笑: “该赏谁我自然会赏。”胡孛儿见他有笑才放心,仔细想想,自打昨日夫人返回,他笑容就多了。

穆长洲打马在前,扫视过一遍队伍,回头问: “都按我昨晚吩咐安排好了?”胡孛儿回: "都好了!佐史那里也已安排过了。"穆长洲点头,看一眼天色。

舜音由胜雨伺候着穿好了下裙,梳洗完毕,走出中军大帐时,天上尚未露出朝阳踪迹。营外骑兵却已整肃待发了。

她转头找了找,刚看到穆长洲在马上的身影,他已先一步看到她,打马返回营内,到了帐门边,摆一下手。

左右退开,他自马上稍稍俯身: “料想你还有话说。”

舜音就是出来再说详细的,扫视过左右,放低声: “处木昆部惯来阴险,常于四周分布兵马,要直捣其大营,还是要留意。"

穆长洲看着她冷淡的眉眼,想起她昨日说起这一部落时语气也冷,靠直觉判断,低声问: “你对他们熟悉?"

舜音说:"不算熟悉,但知道一些。"穆长洲觉得她脸色更淡了,却也看不出什么,在马背上坐直。

日未升,风已更烈,正是出发的好时候。

胡孛儿已自营外看来。

穆长洲面色冷肃,一思既定,低头说: “若有不对,及时后撤,但要迂回绕至关口,不要直行。

舜音点头,目光上下打量他,虽然早已

接受他是凉州行军司马的事实,昨日也亲眼见了他身披玄甲,但今日见他直接领军,似才彻底剥离了年少时他那文人模样。

穆长洲与她对视一眼,一扯缰绳,打马出营,带军往前。

舜音看着他背影远去,直到被风吹过的尘烟弥漫遮住,才收回目光,低头握住袖中手指。能不能一举而成,就看今日了..

天阴风大,日头始终没有升起,四野之中苍茫一片。一片白色圆顶的毡房在视野里显露,离得太远,犹如原中一丛一丛人畜无害的白野花。

胡孛儿扒着块大石朝那里远远看了一阵,扭头急匆匆上马赶回后方队伍: “军司,神了!真在此处!”他两眼都要放光。

穆长洲收起舆图: “领你营中骑兵在后压阵,待我先锋过后再入。”“是。”胡孛儿搓手,已急不可耐要去立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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