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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容慎面色苍白,低眉顺眼,一副不中用的傀儡模样,任她如何试探打量,都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来。

她正要再说些什么,殿外却进来一个内侍,通报道:“禀太后,太尉求见,已在长乐宫候着了。”

贺兰太后立刻起身道:“哀家还有政务要处理,就不打扰陛下静养了。”

容慎垂首道:“太后为朝政殚精竭虑,此乃大齐之幸。”

贺兰太后又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才淡淡道:“陛下好生保重龙体,哀家得空再来探望。”

出了皇帝寝宫,她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直到一路回了长乐宫,看见等候在内的贺兰修,她才稍稍放缓了神情。

贺兰修一见她便唤道:“姑母。今日之事,是我疏漏——”

贺兰太后一摆手:“不必自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小皇帝天然占据着祖宗礼法的立场,关心老师更是君子之德,名正言顺,能奈他何?明知是局,我们也只能入了。你能识破廷尉等人的奸计,让贺兰家躲过这场无妄之灾,已经是大功一件。”

贺兰修垂眸道:“姑母说的是。事已至此,懊恼无用,敌暗我明,本就棘手。前方已然设下重重陷阱,我们与其提心吊胆去排查陷阱,倒不如另辟蹊径,出其不意。”

贺兰霜眼神一亮:“你说得没错。若一直处于被动,即使我们技高一筹,也终究会疲于应对。倒不如主动出击,先让他们乱了阵脚,届时自身难保,自然也就分不出精力来给我们挖陷阱了。”

“说起来,今日也不全然都是坏事。那一向不偏不倚,不屑于牵涉党派之争的大司农段璎,居然主动站出来为我们说话,言辞还如此犀利,这倒是奇事一桩。”

贺兰修嗤道:“奇事么……倒也未必。段氏向来不参与党派之争,却并不是想要遗世独立,而是在胜负未明之际,不愿行险招求富贵,更想自保罢了。如今有心人将他们牵扯进这趟浑水,便是已然将他们视为对头,他们若再不向我们示忠,只一味保持清高姿态,又有谁能护住他们?”

贺兰霜看着他脸上势在必得的神情,心念急转道:“莫非昨日那廷尉左监段珵……”

贺兰修微微笑道:“正是。段轶乃我心腹,大司农段璎又掌天下钱谷,重要之至,因此这段家,无论于情于理,我都是定要收入囊中的。只是大司农迟迟下不了决心,我便不得不推他一把。段珵此人,势利之徒,不堪大任,却极擅审时度势,鉴机识变,由他来说服兄长,简直再合适不过。”

“我原本没有想这么早便动手,于是只将段珵调入了京中,想等到合适的时机再用上这颗棋子,岂料竟有人先一步算计上了他们,那我也只能顺水推舟,令他们仓皇之下,不得不倒向我们了。”

贺兰霜赞叹道:“这般行事周全,心思缜密,又能因势利导,莫说族中,就算是在朝中,也没有几个人能及得上你。”

贺兰修谦恭道:“我也只是想多借几股力,能为姑母分忧罢了。”

自打那日小皇帝拖着病体在朝会之上露了面,朝中的形势就悄然发生了改变。

穆太傅中毒一案最初分明闹得沸沸扬扬,妇孺皆知,最后却是悄无声息地不了了之,半个大人物也没有折进去。

朝中高官大多对此事三缄其口,反倒是在某些人眼中嫌疑最重的太后和外戚一党,却毫不避讳地时而提及,催促廷尉尽快破了此案。

廷尉身为太傅门生,恩师遭人暗害,自己却无能破案,竟因羞愧上表请辞,说自己无德无能,不配位列九卿。

太后挽留了两次未果,便贬了他两级的官,另外提拔了一个以刚正著称、从不参与党派之争的朝臣做廷尉,此事便就此了结了。

穆太傅听闻此事,不知为何,竟气急攻心,吐了一回血,好不容易才救回来,却是从此闭门谢客,再不肯过问朝政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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