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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烟手腕上看到那只雕花银手镯之外,还看到了幻境里任不悔选的那个拨浪鼓。

拨浪鼓属于阿丑和阿难的另一个邻居,张伯。

也是之前舟向月和洛平安进鬼面陇时,帮忙把洛平安从流沙里拽出来的无头男人。

在阿丑的记忆里,他已经是没头的状态了。

因为没有头,所以沉默寡言……不,是一言不发。

不过,他虽然不说话,但能听别人说话,也很愿意帮别人做些搬桌子等等的体力活。

阿丑又一次从梅面陇返回鬼面陇的时候,从那里带来了几枝梅花,就是张伯帮他一起种在阿难窗前的。

若烟似乎对鬼面陇里的每一个居民了如指掌,她说张伯生前是个镖师,身手体力相当厉害,也做过不少大单子。

但他的执念是,他的孩子被拐子带走了。

那个拨浪鼓,就是他孩子被拐走时丢在原地的玩具。

张伯的妻子早亡,他自己耗费了半生力气去寻找孩子,可到头发花白也没能找到孩子,却遇到歹徒,被一刀割了头。

“其实,你们刚来的时候看到的头叔应该就是张伯的头……”若烟吞吞吐吐道,“我仔细看过,伤口是对得上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头一直不想回到身上,我问他他也不告诉我。”

若烟叹口气:“我猜,是不是因为他担心自己的头找到身体之后,就会放弃找回孩子的执念去往生。”

生活在鬼面陇的鬼,都是被执念困在阴阳两界之间的人。

舟向月发现,任不悔在幻境里的身份,好像和张伯的实际身份是吻合的。

幻境里的一切,并不仅仅是为了困住他们而凭空捏造的。

……所以,他当时的那个连环杀手身份,应该也对应这个被人追杀的阿丑了?

几天后,阿丑种下的梅花枝大部分都枯死了,只有一枝歪歪扭扭的似乎顽强地活了下来。

阿难每天都忍不住去看看摸摸,等到只剩下最后一枝的时候,却不敢再去摸了。

“是不是我摸太多次,把它们都摸死了?”她惴惴不安地问阿丑。

阿丑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这里鬼气森森的,又没有阳光,又是冬天冷得要命,能养活才是有鬼。”

阿难扁扁嘴,看起来有点想哭。

阿丑:“……没事,大不了都养死了我再给你种。”

这回阿难真要哭了。

没想到又过了几天,那枝歪歪扭扭的独苗苗居然还活着。

又过了几天,依然活着。还长高了。

在阿丑带着阿难小心翼翼地翻了一次土,确认这枝梅花底下居然真的生了根之后,阿难开始欢呼雀跃地跟它比身高。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舟向月就看到了第三个在幻境中出现过的东西——蛊师莫黛的犀角梳,当时李婳声选择的拦门礼。

起因是阿难跑来跟阿丑说,她见到了她的师父,但她师父好像不认识她了。

阿难的师父是梅面陇的最后一位蛊师,也被别人叫做“草鬼婆”。

舟向月对这位蛊师莫黛还挺感兴趣的,毕竟幻境里她的身份线上还出现了小女孩时期的血明王钩吻。

可惜阿丑并不知道这件事,对莫黛本人也并没有多大兴趣。

他只是找若烟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这些鬼其实大都已经忘记了生前的事——除了困住自己的那个执念,其他的所有记忆都会随着他们在人间滞留而慢慢消散。

而且,最好不要跟他们提起生前的事。

这是每一个死者在往生前都会经历的事,只是因为他们流连于世间不愿离去,这个过程被拉得无限长。

就像是一场注定到来的死亡变成了永无尽头的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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