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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想看的。
艾叶终是明白了这人间的道理,人们始终信自己想信的,连揣测都是按自己想要的结局走。
自幼被贴上满身标签蜚语的人,又有谁愿意在这众叛亲离之际拉上他一把,
又有谁愿意站在他的角度看一眼世道。
“艾叶……”
听他默然带着颤抖做声。
“算了吧。”
算了吧。
既然这俗世容不下自己,便随他们怎么想,随他们骂吧。
“都是我的错。行了。”
顾望舒语气平静得心灰意冷,再无一份情感,无论悲怒绝恨。
“千错万错都在我,只求你们让我送他一程。”
——
车辕滚动木声朗朗,轻微摇晃的车厢昏暗寂静,一盏暗黄长明灯如月在侧,若有若无朦胧倾洒为魂灵照脚下一方明光,伴车外招魂幡细碎铃响,孤魂才不至迷路。
厢内四角各一方镂兰薰炉燃西域奇香,香烟袅袅绕于这有限空间,几乎浓烈到烟熏刺鼻胜过香意。
且知熏香本意不在沁心脾燃静心,而是另有所图。
好在生于黑夜的人早已习惯黑暗,也习惯这昏暗隐绰。
顾望舒无力坐靠门侧,浓香呛得头昏脑沉,双目茫茫看向面前香木棺椁。
顾长卿那么大一个人啊,小时候在自己眼中顶天立地的,是带着契骨血脉骨宽体高的勇士。
儿时常会幻想,若我师哥不作道士换上戎装,定会是个所向披靡威风凛凛,另敌军闻风丧胆的大将军——
毕竟,严于律己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成首。
可就是这么高大一个人,如今又怎会躺得进这样一方矮棺中。
顾望舒习惯去摸腰间酒壶,摸索半天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挂着那玩意。
还不是因为艾叶说自己大病初愈不宜饮酒,这一路御风疾行风尘仆仆,到底是半口酒都不给他喝。
“我还想问你喝不喝呢,师哥。”
顾望舒失笑呢喃。
“我们都没一起饮过酒。”
他再笑,抑不住眼角一滴泪落。
抬头望起烟迹盘旋,几乎从不落泪的冷心人以为这样可以倒流得回去,殊不知泪水盈满冒落,是止不住的。
“可这怪不得我。”
顾望舒含泪笑说,“你自己说说看,你几时正眼瞧得过我?莫与阎王论我好坏,连酒都没饮过,我们不亲的啊,不熟。”
他停下声来便只落得死寂,马车行得疾,轮下硌到碎石地忽地摇晃起来。
虽未饮酒,但大抵是被这香熏呛得上头,昏昏沉沉间身子靠不稳也跟着歪斜颠倒,脚踝上银铃沙响。
其外好似还有铜铃阵鸣,也不是车外的招魂幡……
他才恍然忆起什么,伸手从怀中掏出寻妖铃来。
法器自上次借给自己去寻艾叶以后,竟再没了机会还给主人。
顾望舒呆看了这枚古质繁符的铜铃许久,将其放到身边。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明明没在哽咽啜泣,可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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