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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一下捅死了。你问这个作甚。你是文官,哪里轮到你上阵?”

月池默了默,她终于说了出来,她问道:“如果是你,能做到一下插对地方,让对方免受苦楚吗?”

时春也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感觉手中拿得不是一把刀,而是一块烧红了的烙铁。她猛地把刀丢了出去,猫儿们吓了一跳,纷纷藏到了月池身后。时春骂道:“你成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说你怎么开始半夜磨刀,亏你做得出来,你!”

她说不出话,顷刻之间,已是泪如雨下。月池与她在庭中对峙,细碎的星彩洒了一地。月池踏着星光,去将刀捡了回来,再次递到了她面前。月池叹道:“李越也只是个凡人,她也会怕痛、怕死,事到临头,未必有那份勇气。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你不能让我在敌人手中受辱,你要将我的尸首带回京城,带到那个人面前。”

时春捂着嘴,她已是泣不成声:“一定要走到那一步吗,一定要走到那一步吗!我们可以逃的,我们可以现在就逃。我们回京城,带上贞筠。我们出海,离开这个鬼地方,找一个无人的小岛隐居……”

月池只能悲哀地望着她,等她慢慢平静下来。月池道:“天下虽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所。这儿没有一个地方是我的归处。时春,你要送我离开这儿。”我的归处,是在五百年后。

时春紧紧地抱住了她。她们在庭院中相拥,像在寒冬相依取暖的鸟儿。张彩远远地望着她们,他抬了脚,却又收了回去,他不敢靠近,也没有资格靠近。

张彩呆呆地在窗畔坐了一夜,他在万物生发的时节来到她的身边,如今却又要在秋气肃杀的前夕离开她了。

第230章 洵有情兮而无望

今生缘已尽,来世再续缘。

张彩回忆自己这一生, 他的父亲张谟是河间府通判,家中有兄弟四人,姐妹两个。因着他是家中长子, 父亲对他管教甚严, 期望也甚大。然而,他的天资却是平平, 同窗中都有不少聪明颖悟胜过他的人。年幼时的他,常常因野心与实力的不相匹配,而感到深深的痛苦。他想胜过这里所有人,他想让父亲以他为荣,他想要光宗耀祖, 他想有高高在上的权柄,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为此只能彻夜苦读, 长对晓风残月。可辛劳过了头,结果反不尽如人意,还是他的父亲点醒了他——“莫向直中取,应向曲中求。你是通判之子,应该学会借势跳上去,怎么能像那些穷酸书生一样,只知死磕呢?”

父亲的话为他打开了新的大门。他生得白皙英俊, 相貌堂堂,本就容易博得别人的好感, 加上他又赠以重礼,很快就讨得了名士先生的欢心。先生对他倾囊相授,甚至有以女妻之的想法。对此, 他没有明确拒绝, 永远只是一句:“承蒙先生厚爱, 学生尚是白身,如何敢辱没小姐呢?”

先生反而觉他心怀大志,对他越发看重。他也凭借先生和他的人脉,学问日益精进,终于高中。高中后的他,却一口回绝了亲事,因为先生能给他的助力,都已经给他了,他又何必真赔上婚事。先生固然对此心中不满,可他已经做了了吏部主事,又能奈他何?他真正进入官场之后,非但没有半分的懈怠,反而日益勤勉。前吏部尚书马文升、今吏部尚书梁储,都被他视为新的跳板。他本以为,李越也不会是个例外的。李越愿意和他做这样的交易,换做以往的他应该会感到万分庆幸,可如今的他却开始钻牛角尖……

巨大的悲哀攫住了他的心神。梁储打压他,同僚看不起他,可他却不怪他们,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只是他的磨刀棒,只是他的垫脚石。他们只会让他变得越来越坚定,爬得越来越高。可李越……他从来没像这样一样痛恨一个人,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女人。她只会对他玩弄那些小伎俩,那些极度浅显,让人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无聊伎俩。而他,还像傻帽一样,一步一步往里踏。她把他变得比那些蠢货,更令人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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