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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沼是女儿身,心窍玲珑,待宋迢迢一片赤忱,杜氏无不满意的,命韩嬷嬷留心提点,将将二三年就将她晋升为息春院的掌事侍女。

银鞍是个小子,尚留着头,只好在外院随意拨个差使,然他生就一双异瞳,兼有胡人血统,本朝自文宗伊始,自诩汉室适统,视胡虏为异端,与北狄的关系愈发紧张,连带着行走坊市间的胡商也日益艰难。

故尔银鞍颇受冷眼,手中一应事务办得磕磕绊绊,眼看被弃在即,宋迢迢心血来潮,要他教自己习武,宋父观他有几分真本事,加之品性持重,并不轻浮,不曾回驳。

宋迢迢要银鞍教她武艺,本就是遮掩偏袒之意的说辞,彼时尚年幼,双亲俱在,担风袖月无愁思,一心只知玩乐罢了。

银鞍明面授艺,实则常日受宋迢迢诳胁,被迫着红妆,扮作碧沼的模样,同她外出游履。

对外说是捶丸投壶逛庙会,背地里偶尔去瓦肆、偶尔去勾栏,鱼龙混杂处大多见识过。

好在二人记得量力而行,浮光掠影般游览一遭,并未闹出乱子。

待得年纪渐长,这样贴身相伴再是不能的,宋迢迢才将他支遣出去,四方行走,河西待胡人更为宽和,他于当地游弋数年,助她埋下多条暗线。

当初与晋王联手之事,除却有宋盈遥相应和,便是他在当中往来联络,纵未成事,仍旧给予萧偃一记重创。

尔后银鞍应征晋王帐下,被擢为参将,跻身锐骑,一概顺理成章。

宋迢迢想,萧偃的确卑劣,但有赏罚分明、知人善任这一条极好,倘使银鞍不为着她屡次涉险,凭借他真刀真枪博出的功名,想必不会遭受蓄意打压,前途大好。

尔今,她望着累累花枝之下的少年郎,目光依次扫过他眼角的崎岖疤痕、脖间的血痂,乃至他双手密密麻麻的裂口,不禁眼眶发酸。

她想,他摸爬滚打十余年,自然是吃过不少苦头,这般狼狈却是从未有过。

银鞍见不得她掉眼泪,窥见她眸中隐约的泪光,立觉手足无措,又听她开口,语气殊为平静:“我被萧偃截走,终日被囚,许二郎的情形与我大同小异,焉能救我?”

中山王控据一方,拥兵自重,平遥县主身为他的胞妹,亲兵之众,足矣将许琅城牢牢围困,即便逃脱,他背靠大族许氏,或可不顾己身,却无法背弃亲族。

终究会投鼠忌器的。

她暗叹,心中喜忧参半,只道:“不经传召,私自调兵进京,一旦曝露,即将以谋反罪论处,你们速速离去罢。”

昼思夜想的自由就在眼前,宋迢迢如何能不心动神驰,然她是万事谋定而后动的人,实在不敢斗赌。

银鞍深知她的顾虑,犹不肯应,低低道:“娘子何须瞻前顾后,我与许郎君所求所愿,仅仅是您的顺遂自在!倘若娘子遂意,反与不反,又有……”

“住口!”宋迢迢闻言,立时横眉,斥道:“你们这样冒冒失失,不知从何处的逆党借兵,恐怕要祸延九族!就算、就算我当真随你们出逃,我的亲长、兄姊尚在京中呐。”

银鞍陷入穷巷,一时没有辨明她的苦心,执拗道:“当今着实看重娘子,为保守情分,必然不会牵连杜、宋二家。来日徐徐图之,尚有余地。”

他这话乍听轻率,细细分辨居然契合萧偃的作为,宋迢迢蹙眉,心里隐隐浮现一个猜测,问:“阿娘今日行径突兀,莫不是事先与你们串联的?”

少年垂首,不禁讷讷,宋迢迢观他这幅情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联想到此间诸般不寻常——杜氏的刻意,萧偃的纵容,较之以往明显松散的防卫,暗叫不好。

她顾不得探听许琅城的近况,即刻做出一副疾言厉色的姿态,“现今我的前路堆金积玉,富贵无极,与你们已然是陌路之人,何必再赘言!”

“快走罢!”

银鞍半跪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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