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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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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青比若蝉高挑,也偏瘦一些,站姿如立地的银枪,风吹动袖管和发丝,拂不动拔地而起的竹节。

她垂着眼,睫毛遮掩了神态,瓷白的脸确实有破碎之态,但看不出伤心之色。

清宣阁,郑良娣,她跑到了宝安公主的对立面。不知是南楚细作之间没有互通消息,还是公主实在看不清表里,竟也反过来为难她。

陆华亭的目光,落在群青抱着狸奴的手上。

若说这一世她和公主真的交恶,她又把杨芙的狸奴紧紧抱着,让人看出几分藕断丝连。

如果不是真交恶,就只能是作戏,也许南楚的任务发生了改变,让她不能与公主交底。

此女一贯能忍,连伤心都能表现为漠然。

陆华亭是不理解群青与公主之间的感情。他只知道,在这宫中每天刀尖舔血,若是连公主都折辱她,恐怕吃了锥心之苦。

好惨,他唇边漫出一丝极浅极凉的笑意。

“宝安公主也打她了?”他轻飘飘地问若蝉。

分明群青就在旁边,若蝉不知这位大人为何不与群青对话,偏逮着她问,也许是她更加面善,只好答道:“没有打,但是公主让姐姐罚跪,还让姐姐给她擦袖子……”

群青不顾礼数,转身快步疾走。

她站在这里,只是没从刚才的恍惚中回过神,不是为了在陆华亭面前丢脸的。

“娘子留步。”陆华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通过木砖上的投影,群青看见那簪冠的影子从背后走近自己,直至与她的影子交融。

这个距离……都快贴上她了,那沉香混柑橘的冷冷的味道从身后围过来,化作一小片凉意从她的后颈沁出来,到底在干什么?

陆华亭微微侧头,目光划过群青鸦黑的发丝,落在她耳后一点丹痕上。

是他帮人收敛时,点上去的标记。圣临元年,这丹痕已在。

看清这点,他抬手拈掉群青披帛上的一片落叶,退后两步:“你怀里的狸奴似乎不舒服。”

群青还没开口,又听他平和道:“娘子可否转过来说话?”

一直背对他人,确实不太礼貌。群青只得转过身,两眼盯着陆华亭腰间的蹀躞带。只是站在他人的阴影里实不习惯,她悄悄地上瞥一眼,发现他正垂眼盯着狸奴。

狸奴浑身颤抖,双耳向后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凶相毕露。

陆华亭伸出两指,不顾狸奴龇牙哈气,顺着毛轻轻抚摸,对狸奴道:“怎么怕成这样?是被方才穿甲的燕王吓的?”

群青说:“长史站得太近,是被你吓的。”

陆华亭一顿,收回手指,半晌,又向后退了一步。

“你知道某的官职?”他问。

群青眸光一凝,平静地说:“上次大人做祈官的时候,听其他宫人说的。”

“群青。”陆华亭居高临下,忽然唤她名字。这名字从他口中吐出来,宛如叫过千

百次一般熟稔,戳破一个谜团。

群青陡然抬头,望向他的脸。

陆华亭背着光,上挑的双眼黑如深潭,望定她半晌,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若蝉:“某也是听她说的。()”

“青娘子,?()?『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拉起袖子,继续把左手放在狸奴的脑袋上,口中道,“也打过几次照面了,何必防备至此。”

他的动作漫不经心,但还算耐心轻柔,两人都不说话,那狸奴竟渐渐地安静,不再毛发立起,反倒舔起他的手,与他嬉戏起来。

这时,陆华亭从袖中取出一物,极轻极快地挂在狸奴脖子上,狸奴受惊,怪叫一声,群青的手已重重扣在他手腕上。

觉察到他并无伤害狸奴的意图,群青急忙松手,但已晚了,那狸奴张口就是一下,撕咬住陆华亭的手指,还要伸爪子去挠,群青吓了一跳,捏住它的犬齿:“手抽出来。”

陆华亭抽回手,瞧了一眼,指腹上鲜血淋漓。

挂在狸奴脖子上的,是个小巧的暮山紫香囊,以银线绣了鲤鱼,晃来晃去,里面泠泠有声,群青一捏就知道是钱币。

“还钱就还钱,谁让长史逗它。”群青不敢说是自己那一扣惊了狸奴,毫不亏心地说,“这狸奴不懂人情,一害怕就咬人。”

约莫她方才出手不轻,陆华亭再注视她时,脸上没有一丝笑意,黑眸中锋芒毕露。

他果然厌恶被人触碰。

群青不语,手指藏在袖里蹭了蹭,摸到他才是她的晦气。

她正想着,眼睁睁看着陆华亭左手腕上的檀珠断了红线,珠子如雨洒下。

立刻,群青伸手去接,却已枉然,洒落的檀珠从她指间掉落下去。陆华亭亦很意外,低头一瞧,檀珠蹦跳满地,覆水难收。

震断了,她方才也没有用那么大的力气吧?

群青抱着狸奴蹲下捡拾,内心极难平静:她记得,陆华亭儿时差点夭折,曾送到寺中抚养,手上檀珠乃是珈增法师赐下,作用类似保命的平安符,多年未曾离身。今日弄断了,是极大的不详。

此人本就反骨,她并不想被记恨。

陆华亭望着空荡荡的手腕,不知想到什么,衣袍擦过她耳侧,一言不发地走了。

“陆大人。”群青自背后叫住他,声线清晰利落,如檐上落下的雨,“你这珠子共多少颗,群青给你捡回来,不要迁怒奴婢宫里人。”

陆华亭已走到折角,雪白的衣裳如夜中昙花,回答半晌才传过来,不辨喜怒:“十七颗,捡不回就算了。某从不迁怒,迁怒他人的另有其人。”

群青看了看掌心,随后攥紧。

她和若蝉合计数了数,一共只捡到十六颗,剩下那一颗死活找不到,不知是掉在草丛,还是滚到了沟壑。

“当值重要,我随后来找。”群青把檀珠放在自己囊袋里,又看了看若蝉的脸和手,见她的脸已肿起来,便道,“我去送吧,你先回去休息。”

“木盘磕破,这汤也洒了,还如何给太子交代?”若蝉说,

() “姐姐等我,我回去重新拿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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