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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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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青转过头,抓住了一个狱卒,嘴唇轻轻哆嗦:“我的衣裳烧坏了,能不能叫人给我送件新的?”

“娘子,小人知道你冷,可深更半夜探望,哪有这条律令?”

“那他带家仆服侍,便合大宸律了?”群青指着远处那人道。

狱卒一时哑然,许久才悄声道:“那是相爷家的郎君,又尚未定罪……”

群青只觉得冰水似乎浸到她骨子里,带得周身微微地颤抖。

虽然那人形销骨立,精气神与上次见面大不相同,但她果然没认错,是孟观楼。

她望着那狱卒:“我也尚未定罪,算起来官阶比孟九郎还高,现在要与其他男犯关在一处也便罢了,还衣冠不整。若等我出去了还记挂着在大理寺受了屈,与太子说几句,你可要想清楚,要不要得罪我。”

被她拽着不放,那狱卒只好悄声道:“娘子要叫谁来?小人跑一趟就是了,太远可不行。”

“不远,便在大理寺旁,教坊司。”

不久后,有人匆匆进来。

她罗裙飘荡,脚步轻盈,一见群青,便将包好的衣裙展开,盈盈下拜:“娘子。”

天真的狐狸眼,微丰的美人面,是玉奴。

群青换了衣裳,发现玉奴抿唇在笑,不禁有些忐忑:“笑什么?”

“娘子不嫌弃我的衣裳,真好。”她清甜的嗓音响起来。

阿兄的心上人,她怎么会嫌弃呢?群青的神色一软,玉奴忙把自己的大氅脱下来,裹在她身上:“你穿着,我扛冷。”

群青将头上簪子拔下来,不顾玉奴的推拒,又取出一片金箔,包裹在簪头上,戴在玉奴发间。

她附耳同玉奴说了什么。玉奴虽懵懂,却还是点点头,提着篮准备离开。

却有一道声音急切地唤道:“玉奴、玉奴,是你吗?”

因木牢房走水,关这几间里的犯人,全被挪在一处大些的空牢房内。方才二人低声说话,不远处孟观楼便竖起耳朵,玉奴毕竟曾是

() 他的爱妾,听到玉奴的声音,他再也按捺不住确认的心思。

他以为玉奴死了,直到那张鲜妍的脸出现在月光下,描的是清雅淡妆,穿的是教坊司的流仙裙,已无半分风尘之色:“郎君,你瘦了。”

孟观楼的眼泪涔然而下:“玉奴,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陆长史已助我脱贱籍,入乐籍,在教坊司内,无人欺负我了。郎君,你怎么在此处?”

沦落此处,便是孟相之子,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孟观楼沉默片刻,道:“玉奴,能不能抱抱我?”

就像从前一样。

玉奴蹲了下来,抱住了他。在这无私的怀抱中,孟观楼泪流满面,周身颤抖。

玉奴发间包裹着金箔的发簪闪着光,抵在他脸旁。

“郎君保重。”她告别要走,孟观楼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未曾留意呼吸间,自己的脸已是微红。

玉奴走到群青面前,冲她摇摇头,随后提篮走了。

群青垂眼,她给玉奴的金箔上含有少量未麻,孟观楼也面红起疹,证明他未曾服食过未麻。清净观内杀她阿兄的不是李盼,也不是孟观楼。

那还有谁,能模仿李焕举止,调动李焕的近卫入宫城?

她不愿细想,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孟观楼挠了挠手臂,又拉起衣领。手臂上起了红疹,莫名的燥热又盘踞在身体中。身旁小厮道:“九郎。”

孟观楼已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呼吸越来越急促。

在家中,孟光慎已令医官针灸强行压制他的服散的瘾头。但今夜,不知怎么了,针灸仿佛失效,那股欲念突然如跗骨之蛆一般在体内流窜,他想服散,现在就服。

只听“砰”的一声,所有人都见孟观楼倒在地上,他身子蜷缩,冷汗湿透了皮肤,在地上低吼翻滚,口吐妄言,就仿佛身上长了鳞片,要在地上蹭掉。

“来人,快来人!救救郎君。”小厮吓坏了,狱卒见状,连夜去请医官。不久后,大理寺卿黎舜也赶来此处,一圈人围住了孟观楼。

“孟郎君这不是病,”医官吞吞吐吐道,“是,是从前服散过量,约有七八年之久,如今骤然减停……”

四周人面色都变了变,尤其是大理寺卿黎舜。自前朝以来,便禁运五石散。孟府从哪儿来的那么多五石散,竟至常年过量服食?

这么多狱卒和犯人全都亲见此事,黎舜沉吟许久:“事关重大,容本官向上禀报。”

吵闹声中,群青在角落里裹紧大氅,没人注意到她,这才安心睡去。

李郎中说,他涂抹在金箔上的未麻量很少,对常人无害,但若是此前有服散的习惯,仅是闻一下,便能勾出馋虫,因此极度危险。

孟光慎想除掉她,李盼方才虽被她所退,但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如今,她搞了些事出来,他们总算是顾不上她了。

-

是夜,李焕和萧云如一直在殿外。

然而吕妃又是哭

告,又是惊悸,始终不肯让宸明帝走,闹得宸明帝亦心烦意乱,圣怒难消。

李盼携着寒风而来,讥诮地瞧了李焕一眼,也要面见圣人,郑福却放他进去。

二郎是元后之子,又有残疾,宸明帝对他颇为溺爱;又因他完全没有夺嫡的可能,父子之间反倒更显亲近。

“父皇,儿臣想纳一个侍妾。”李盼想到今日之事,强压怒气,给宸明帝披好外袍,又恭敬倒上参茶。

“你的侍妾还不够多吗?”宸明帝道。

“儿臣这次看上的……”

话未说完,被递进来的军报打断。

宸明帝看完,勃然大怒,一纸奏折直接丢到了李盼脸上:“太子罚俸一月,赵王罚俸三月,禁足一月;元后诞辰前,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李盼面色急变,捡起一看,不由衔恨。

先前他虐杀匪寇俘虏,李玹下令将匪帮首领招至长安安抚讲和,竟令那匪帮闻风丧胆,只疑心是鸿门宴,干脆联合了些流民起兵造反。

李盼道:“父皇,儿臣可以去剿匪……”

“此事若非因你酿成,你皇兄出了昏招,百姓还不至受害!”

外间,李焕听得有些疑惑:“这不是前几日旧报吗?山东四县的乱,当日便压住了。”

“是长史提前交代的,若万不得已可以拿出来应急。”竹素低头,“若非属下离开长史去查那炮坊,也不会让吕家钻了空子。”

李焕听罢,跪下道:“父皇,儿臣愿去平乱。只是燕王府的长史素有剿匪平乱经验,若能将他先放出来应急……”

未料有此波折,吕妃的哭声顿时更大了,啜泣得肝肠寸断。宸明帝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萧云如柔声道:“父皇天子之躯,万望保重龙体。不如今夜先歇息,容后再议吧。”

宸明帝终是起了身,歇在皇后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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