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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政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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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冲顺着灵气溯源,意外地发现目的地不是城里,而是一片雪原。他看到满地狼藉,雪地里甚至有残肢断臂,心里狠狠一落,知道大事不妙。

不好,她遇到危险了!

容冲不再掩饰痕迹,立刻催动灵力,全力寻找赵沉茜。越害怕的事偏偏越容易成真,容冲在打斗痕迹最惨烈、妖邪之气最浓郁的地方,一眼看到熟悉的人。

她穿着华美的公主服饰,还和少时一样,妆容素淡但精致,首饰点缀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则俗,少一分则淡,完美衬托出她白皙的皮肤,修长的脖颈,沉静的气质。但现在,她最偏爱的蓝紫色大袖衫被血污了颜色,那么挑剔讲究的人,却任由血糊花了脸,一动不动躺在雪地上。

“赵沉茜……”容冲觉得自己心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声音颤得不成样子,“茜茜!”

容冲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过去的,他半跪在她身边,手抖得无法控制。他想试探她的鼻息,但又怕知道答案,只能拼命往她经脉里灌灵气:“茜茜,你醒醒!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为什么现在你又不说话?”

容冲半抱着她,灵气像不要钱一样往她身体里渡,却徒劳无用地在她经脉里周转一圈,星星点点逸散在风雪中。容冲感受到怀中的人身体越来越凉,恐惧得都不敢思考这意味着什么。

她不会死,她的父亲做了那么多恶,她那样无情地抛却了他们的感情,他都没有报复她,她凭什么敢死?容冲用力抱紧她,像年少时无数次惹她生气,靠撒泼耍赖哄她搭理他一样,道:“茜茜,你不要骗人了,我知道你是装的。快起来,只要你起来,无论你要求什么我都答应你。”

然而这一次,无论他怎么说,她都不肯消气,始终不曾回应他。容冲脑子嗡嗡的,浑身血液仿佛随着漫天风雪,一起冻结。

看周围散落的妖气碎片和黯淡的灵蛇镯,容冲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惹上如此厉害的邪妖?她就算惹上邪妖,那些人为什么敢不护好她!

原来她给他发那封无字信,并非拿捏他,而是已没有力气写信。在他犹豫要不要赴约时,她一个人躺在雪地里,已奄奄一息。

在最后时刻,她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期待他来救她?容冲不敢往下想,他怕他一想,就没有勇气继续活着,为父母兄长报仇了。

冷静,一个剑修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主动认输。容冲用力掐了自己一下,抱着她起身,他流失了太多灵力,站起来时都踉跄了一下,双手却始终抱得稳稳的。

他用所剩不多的灵气为她支起一个护盾,不让她遭受一丁点风雪颠簸。他孤身面对黑压压的狂风骤雪,口中喃喃自语,不知道想说服谁:“她只是在雪中冻太久了,所以才没有脉搏,只要护住她心脏肺腑,带她去温暖的地方,一定可以救活她。对了,神医谷,神医谷一定有办法!”

·

谢府。

谢徽耐着性子陪母亲说话,但他渐渐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知道自己忙于政事,平日里很疏忽母亲,今晚母亲难得逮住机会,想和他多说说话,谢徽可以理解,但谢康氏分明已经在没话找话了。

而且,只要谢徽流露出起身的架势,谢康氏就如临大敌,开始嚷嚷身体不舒服,连谢徽去寻郎中都不让,就仿佛,怕他走出这个门。

为什么呢?这间屋子的门有什么特殊?

谢徽不动声色观察了一会,揽袖起身。谢康氏的目光立刻看过来,谢徽道:“我给母亲倒茶。”

谢康氏无声松了口气,说:“不用你忙活,你陪我说说话就行。”

谢徽嘴里应着好,身体却猛地转身,快步往外走去。谢徽的动作毫无预兆,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谢康氏愣了下,忙站起来:“快拦住大郎君!”

然而已经晚了,谢徽已走到外间,发现薛月霏拿着一张传讯符,试图打开,却不得其法。她手旁,赫然放着一块玉符。

谢徽立刻去摸自己的腰带,果然,传讯玉符已经不见了。想来,是他刚进门时,丫鬟为他脱斗篷时扯走的。

谢康氏惯用的丫鬟扯掉的玉符,却出现在薛月霏手中,谢康氏还在屋内绞尽脑汁拌住他,可见,这是谢康氏和薛月霏串通好的。

能让她们这样针对的,唯有一个人。

薛月霏正在研究怎么打开赵沉茜的信,突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慌忙转身,看到谢徽的脸色时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表哥……”

谢徽已经动了怒,面无表情对薛月霏伸手,冷冷道:“拿来。”

薛月霏试图辩解:“表哥,我并不是故意动你的东西,只是不想让无关之人打扰你和姨母团聚,就自作主张替你拦下来了。”

“你也知道这是自作主张。”谢徽看清那是赵沉茜的信,连面子情都懒得维系了,眼眸沉如暗海,山雨欲来,“和她比起来,你才是无关之人。她的信,你也配碰?”

薛月霏完全被这样的谢徽吓到了,大表哥明明最温文尔雅、光风霁月不过,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仿佛,要将她杀了。

薛月霏吓破了胆,哪还敢拿乔少女心思,忙不迭将传讯符递上去。谢康氏从屋里走出来,试图阻拦,然而谢徽已经一挥手激活了传讯符。

他想过赵沉茜大晚上给他发神行符,定有急事,但他万万没料到入眼竟然是一个血红的“救”字。谢徽脑子里嗡得一声,都顾不上和谢康氏、薛月霏发火,忙转身问侍从:“殿下现在在哪里?”

侍从面面相觑:“不知道。郎君,您今早不是才说过,以后长公主的行踪,不必特意留意。”

谢徽呼吸一窒,那是他一时气话。昨夜他和赵沉茜因为容冲再次大吵一架,今早他独自出宫,侍从问他是否要等长公主,他负气说以后赵沉茜的行程都不用提醒他。

谁知,竟一语成谶。

谢徽最后是去福庆长公主府问女官,才知道赵沉茜下午申时就出城了,至于具体去哪儿,女官也不清楚。

申时就出去了…

…谢徽看了眼现在的天色,心狠狠一沉。

谢徽千方百计,好不容易寻到地方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遍地残血,尸横遍野,放眼望去,没有一个活口。

谢徽深吸一口气,全靠意志力撑着,才没让自己失态。他紧绷着身体,短短几个字像是耗尽他全身力气:“去找赵沉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谢徽在荒原上找了半夜,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他们并没有发现赵沉茜。

谢徽站在一处狼藉前,这里妖气驳杂,血迹斑斑,术士说曾有一只妖怪在这里自爆。妖丹自爆,非同小可,按理交战双方应当同归于尽,但是,他并没有发现另一方。

狐妖的对手是谁?能让狐妖不惜自爆也要杀死的,会是谁?

谢徽站在血与雪驳杂的空地上,面色沉肃。萧惊鸿从狂风中深一脚浅一脚走过来,看到谢徽,警惕地停下:“谢大人?你怎么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问你。”谢徽冷冷道,“这么荒凉的地方,你怎么找过来的?”

萧惊鸿晃了晃手里的追踪符,道:“是殿下让我来的。殿下呢?”

谢徽看着他不说话,萧惊鸿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慌,上前一步,质问道:“我问你,殿下呢?”

谢徽嘲讽地呵了声,压根懒得和他说话。萧惊鸿的脸色彻底绷不住了,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他看着谢徽,近乎哀求:“殿下呢?”

谢徽没耐心听他吵,指向深不见底的旷野深处,说:“我的人正在寻找。你有精力大喊大叫,不如去找人。”

萧惊鸿后跌一步,脸上血色尽褪。

命运竟然这么恶劣,他到她身边以来,唯有这么一次来迟了。然而偏偏就这一次,她遇到危险了吗?

萧惊鸿怔了一会,突然发疯一样奔向雪原。谢徽表现得对萧惊鸿漠不关心,但在萧惊鸿走远后,谢徽突然蹲身,在一处雪地上剖了剖,捡起一枚追踪符。

追踪符是专门用作追踪的符箓,分子母两端,撕开后持子符的人可以万里追踪母符所在之处。而雪地里这枚追踪符的撕痕,和萧惊鸿的完全互补。

萧惊鸿是跟着追踪符找到这个地方的,现在另一半母符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

谢徽带着人在旷野里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有找到赵沉茜的踪迹。最后谢徽放弃了,带着人回城,而萧惊鸿却不肯走。附近不见赵沉茜的踪迹,那就去远处找,殿下心思缜密,思虑周全,一定在某个地方等他,怎么能半途而废?

可是,萧惊鸿在雪原找了一个月,找到白雪消融,春回大地,也没有再见赵沉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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