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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逐光北上踏风南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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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逐光北上,踏风南归

孙朝恩不知何时来到卫渊身边,看完全信,孙朝恩便道:“能放而不能收,狷狂无忌,你这

笔字要是让先生看到了,少不得又要挨一顿骂!”

“确实。”卫渊点头,忽然两滴泪水掉落,在胸前甲胄上摔碎。

卫渊抬手抹了下脸,一手温热。转头看孙朝恩时,他也早已泪染衣襟。

卫渊又抹了一下脸,忽然看到墙角放着一支箭,那是卫渊留给方和同的号箭,只要射出,卫

渊就会知道强敌来袭,立刻赶回。

然而这支箭就在触手可及处,方和同却始终未用。

卫渊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辽蛮大举南下,周围早就处处烽火,有余力驰援的早就出动

了,卫渊自己也不是有根底的,别人不可能为了救他而掉头过来。方和同洞悉世情,从卫渊和李

治的对比中早就看出了这一点。

如果号箭射出,最先赶来的就是卫渊,也只有卫渊。

卫渊又抹了一下脸,把号箭放下,然后神识在京观中一扫,忽然一怔:“头呢?”

方和同成就道基,就算身死识海中也会有一点灵性留存,不会立刻消散。但卫渊神识扫过,

京观几百颗人头都没有元神铸炼过的迹象,方和同的头颅不在其中。

孙朝恩也用神识扫过,突然脸色一变:“辽蛮传统,会将强敌头骨制成酒杯!方师弟的

头……”

卫渊只觉一股东西自下而上,直冲头顶,然后在顶门炸开!

此时王得禄还在方和同的尸体前砰砰磕头。孙朝恩此时已怒极,大步走过去,猛地拔出长

剑,就要一剑斩下!

王得禄吓得屁滚尿流,瘫坐在地上,双腿蹬着不断后退,一边叫道:“孙大人,你我都是朝

廷命官,你,你不能杀我!按律得郡守下令,上报州牧,秋后才能问斩!你杀了我,就是擅杀朝

廷命官!!”

孙朝恩的剑停在了半空。他只比王得禄高了半级,按晋律,按汤律都不能杀王得禄,否则就

是擅杀,按律当斩,并诛族。

孙朝恩心中激愤和朝廷律法正彼此交战之际,手中忽然一轻,长剑已到了卫渊手里。

“仙师饶……”王得禄的尖叫戛然而止,卫渊手起剑落,人头已远远飞出,颈中喷出的鲜血

泼洒在方和同脚下!

卫渊斩了王得禄,一言不发,向外就走,一步已出了祠堂,第二步已到了坞堡大门。

长嘶声中战马自行奔来,卫渊腾身而起,轻轻落在马背上。雷光闪过,一支丈二长枪也破空

而至,自行落入卫渊手中。

马是凡马,枪是铁枪。

孙朝恩奔出祠堂,就看见长枪突然变粗变长,气息渊深苍茫,枪身浮现道道玄妙纹路。一道

道黑气没入战马身体,战马痛苦长嘶,不断原地踏蹄,显得痛苦不堪。但每一次踏地,它体型都

会变大几分,转眼间就变成一匹丈半巨马,霸烈无匹!

那战马四蹄已如水缸大小,忽然生出淡淡的苍色火焰,再踏地时,整个村落都随之震动,地

面上则留下一个个焦黑的蹄印。

随着一声响彻天地的战马嘶鸣,卫渊策马北进,杀向辽域!

孙朝恩如梦初醒,抓住县丞连声叫道:“速速派人通知李治李将军,再告知寥经武,让他即

刻出兵!必须接应……”

他一用力,胸前后背又现出大片血迹,眼前一黑,向地面栽去。

转眼间卫渊就破开滚滚黄气,杀进辽域。一进辽域,一张无形巨网当头罩在卫渊头上,卫渊

身上又充满了油腻、粘滞、到处都是异物颗粒的感觉,视野即刻减半,道力运转也慢了几分。

但在卫渊眼中,前方有一点微弱的白光闪烁,如同暴风雨中的烛火,随时都有可能熄灭。这

是方和同还没有消散的元神散落出来的一点灵性,纵是法相真人也难以察觉,只有天生五感异于

常人,拥有近乎谛听神通的卫渊能够看到。

前方很远处,也有一点微光闪烁,再远处又是一点。点点微光,为卫渊指引出一条北进的

路。

狂奔中,卫渊空白的意识中忽然浮现一个念头:“如果方兄知道我能看见散溢灵光,说不定

会自爆元神……”

这个想法很快湮灭在意识的空白中。

战马四蹄上的火焰越来越明显,落蹄处渐渐和地面有了距离,已是踏虚而行。长枪的枪锋锋

锐而扭曲,已不似当前的任何兵器。枪锋划过,即会留下一道黑色色带,如同纸上拖笔而过的墨

迹,久久不散。

辽域无边,如滚滚浊海,一人一骑在浊海中破浪北行,在身后留下长长尾迹。

此时前方的风已经浓郁得有如实质,不再是吹在身上的狂风,而更像迎头砸下的巨浪。卫渊

身上也如粘了无数蛛网,一举一动都要比以往多消耗数倍的力气。被破开甩在身后的黄气也不甘

心,在后方滚滚追来,穷追不舍。

卫渊识海沸腾,积蓄多年的黑气一根一根的消散,抵消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是的,恶意。

好像整个辽域都开始苏醒,用憎恶的目光盯着这只不自量力的虫子,并且用越来越多的力量

去阻止他,打击他,毁灭他。

卫渊不知道自己奔驰了多久,但此时前方路上的微光已经没有了!辽域黄气已经形成风暴,

彻底吹熄了方和同最后的灵火。

识海中玉蟾浮现,双眼转为纯粹的黑。不,那不是黑,而是虚无,可以吞噬一切的虚无,包

括黑。

前方路上又出现了点点微光。

卫渊莫明的升起明悟,他看到的微光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上一刻还未熄灭的微光。

卫渊伏低身体,人马合一,速度再度暴增,逐光北进!

远处出现了巨型的黄色风暴,滚滚黄气缓缓旋动着,形成核心足有几十里的风暴龙卷,接地

连天。风暴中,隐隐有微光闪烁。卫渊想也不想,纵马冲入风暴!

风暴中心,居然有一弯清澈如镜的小湖。湖水蓝而透明,可以直望湖底。湖底不是黄砂,而

是无数五色斑斓的鹅卵石,在荡漾的水波中如同成片的彩虹。

湖边有成片的树林,林外是绵延如毯的草地,点缀着无数不知名的野花。

这是一片天地眷顾的土地,生机盎然,宁静且美丽。草地上搭建着一座座雪白的营帐,不远

处是成群的雪白战马,个个都比普通辽马高出两尺,神骏无比。这些战马并没有啃食青草,而是

都规规矩矩的吃着槽里的马料。偶尔扬几下马蹄,也是轻轻落下,惟恐伤了这片上天赐与的宝

地。

营帐中,不时有在辽族中也堪称健硕的汉子进进出出,他们有时会去取水,有时去照看一下

马匹。所有人都赤着脚,没有穿靴子,也是生怕踩坏了草地。

最大的营帐里,那个踢倒了车轮的年轻辽人坐在中央。他比营帐中其它汉子还要高出一个

头,身长九尺,大敞着衣襟,露出生着浓密胸毛、肌肉虬结的身躯。他的脸十分年轻,看上好像

才刚刚二十岁,古铜色的肌肤上也没有一点瑕疵。

此时他靠坐在兽皮椅上,左手端着犀角酒杯,不知在想着什么,显得有些悻悻和无奈。面前

矮几上摆放得都是蔬菜瓜果,没有一点肉菜,只有奶茶奶酒算是荤腥。在这片圣湖上,荤腥被认

为是对圣湖的不敬。

年轻辽人身边放着个托盘,里面摆着着一颗人头。

“少主,一只南羊,杀了也就杀了,何必多想?”

年轻辽人看着杯中的酒,说:“你们不懂,他是英雄,南羊里也有英雄。”

帐中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明白。有人道:“他还不是死在少主手里?”

年轻辽人摇头:“有些英雄不是用力量来衡量的。他虽然败了,但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在他眼

中看到恐惧,以及由恐惧转化而来的虚伪狂怒。他很平静,平静的发挥最大的力量,杀最多的

人,然后平静的迎接死亡。可惜他拒绝了我的善意。这样的人如果归顺于我,那将会是我最好、

最聪明的猎犬。一只好狗,可比几十个骑兵贵多了。”

众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营帐的地面震动,矮几上所有的盘子都跳了起来,然后外面就响

起几声惨叫。

“有敌人!”营帐里的勇士们一窝蜂的冲了出去,年轻辽人不疾不忙,拿起一把长柄战斧。

出帐之前,他向托盘中的人头望去,问:“是你的朋友吧?”

人头自然不会回答。

年轻辽人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草地边缘,卫渊长枪一甩,将穿着的一名骑士甩在地上,周围已经倒着七八具尸体。

战马打了个响鼻,喷出两团火焰,然后踏步向前。燃着烈焰的铁蹄踏在草地上,顿时烧出一

大片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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