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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究,一人骂累了,便换另一人来,日夜轮值,不停地在他门外大骂。

骂他的嘴巴很多,可怜他就这么一双耳朵,每日每夜都塞着棉絮,才能勉强支撑到今日。

郑潮将耳朵里残留的细碎棉絮都掏了出来,边看向前方,在离开荥阳,前去游历讲学之前,他得先去个地方。

……

“伤势养得如何了?”

常岁安此一日跟着常岁宁,前来看望崔璟,却被崔璟先问了一句。

“养了大半年,如今全都好了!”常岁安答罢,才又询问崔璟:“大都督,您身上的伤可要紧?”

崔璟:“无妨,稍养些时日即可。”

“那也就是大都督您体魄足够强健,换作常人,怕是只能躺着!”曹医士在旁趁机道。

听着这见缝插针的奉承,崔璟无言。

他本要更换医士,但元祥反复打听之后得知这位曹医士固然嘴碎,但医术上佳,乃外伤能手,是整座荥阳城里最好的外伤医士。

元祥劝慰自家大都督,治伤要紧,至于曹医士嘴碎这一条,且忍一忍,就当是诊金的一部分了。

曹医士的嘴碎不仅在表面,更在内心。

他承认,他是有趋炎附势的心机在身上,但他对崔大都督的夸赞,句句皆是肺腑之言!

近来每每帮崔大都督换药,他都不禁在心中感慨艳羡——倘若崔大都督的这幅身形,这张脸统统长在他身上,他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多么地小人得志。

前有曹医士嘴碎,后有常岁安话密。

常岁安围着崔璟询问了许多,又说起自己此一路的见闻,就在崔璟以为他该说累了的时候,却发现他话题一转,又精神百倍地说到了妹妹身上,原来方才所言皆是开胃菜,此时才是正席。

但粗略总结可知,他所想要表达的,不外乎是以下三条——

所以,宁宁是打仗的奇才。

所以,宁宁也是祈福的奇才。

所以,宁宁是奇才中的奇才!

其实,起初常岁安听闻汴水一战时,虽听说妹妹大胜,却仍觉心有余悸,他忍不住给阿爹写信,问阿爹为何要让妹妹去设伏打徐正业,而阿爹却在后头假模假样地追击,不是应当反过来么?

妹妹才打了几场仗,能有多少经验?

反倒是阿爹,打了一辈子仗,这回怎反倒躲在妹妹身后?

他问了一大堆,阿爹很快回信,信纸上拢共写了四个大字——你懂个屁!

虽只是信,常岁安却也还是抹了抹脸,只觉阿爹的唾沫星子都崩脸上了。

这一路来寻妹妹,路途中听着那些有关妹妹的“传说”,他才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慢慢卸下了那份心有余悸,开始了沉浸式的与有荣焉。

若说唯一的遗憾,便是午夜梦回间,他总会想到远在京师的乔玉柏,他不敢细想乔玉柏此刻鸠占鹊巢的得意嘴脸有多么可恶。

所以,常岁安如今逮着机会,便要猛夸妹妹,捍卫正牌阿兄的地位。

偏偏崔璟竟也不嫌他聒噪,二人一个能夸,一个能听,倒是叫常岁宁自觉多余。

最终打破这聒噪局面的,是前来传话的元祥。

很快,郑潮被请了进来。

常岁宁看过去,只见他身上的衣袍很旧,祈福时额头上留下的伤痕还未完全消去,但一眼望去,周身的消沉之气已然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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