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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那又如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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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别尘。

沈放舟怔在原地。

这是一个沈放舟绝不陌生的名,以一介散修之身份问道渡劫圆满,普天之下唯一个云别尘而已。

眼前人,就是闻名一十三州的剑客云别尘吗?

沈放舟在原地都呆住,隐约能猜到是这位前辈救了自己,可云别尘独爱游离一十三州,从前祁钰宴请其剑阁论剑时也被她毫不留情地拒绝掉,言称自己无意仙界之事,此生只愿葬在一十三州。

这样一位近乎隐世的大能,又为什么会突兀地出现在藏锋之境中?又为什么甘愿冒着身死道消的风险冲进空间隧道,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自己呢?

思绪凌乱,小泉边一时静寂如夜。沈放舟忽然沉默下来不说话,云别尘却似乎也不着急,很好心地没有催病人开口,只是自顾自地抱剑独坐,阖上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这里似乎是一处庭院,沈放舟低咳着忍住喉咙中翻滚的血气,她艰难抬头,能从侧檐的小窗中望见薄光里的苍苍群山,更远处则隐约浮现浅白的微影,深沉的夜色正如潮水般地退却,露出山谷中已经蓬勃的翠绿。

原来凡间已经是春天了。

所以这是,云别尘前辈在一十三州的家么?

管中窥豹,单是从这一间温泉的制式来看,庭院的规模大概便不会太小。四面虽不是千年不腐的沉香木,却也是难求难得的上好檀香,灵泉袅袅于是热气飘荡,正裹挟着木香,推得小盏上的烛火摇摇晃晃。

云别尘阖眼半倚,于是微微仰头,露出下颌清锐的弧线与雪白无暇的侧颈,这是很富有攻击性的相貌,没有人会以为她是成熟持稳的长辈,眼前人线条漂亮明晰、瞳眸漆黑如夜,分明像是燕市击筑的少年剑客。

也就是意识到在和这位前辈对视的刹那,沈放舟马上低头不去再看。

就算好奇也不可失礼到这种程度,更何况她如今已有心上人,在外言行更须得谨慎。

只是......怎么觉得这位前辈仿佛似曾相识?

没等沈放舟思忖出个一二三,系统先幸灾乐祸:“想什么呢沈放舟,还谨言慎行,这不就是你那心上人嘛?”

沈放舟:“......”

差点忘了这一遭。

沈放舟深呼一口气心想门主应该不认识云别尘罢?不然但凡她当时向这位前辈求了证,现在尴尬得想钻地缝逃走的就是她了。

于是沈放舟又咳了两声,低低开口想要道谢:“云、云前辈——咳咳咳!”

刚说不过五个字喉咙间便泛上浓重的血腥气,沈放舟哇地一声又吐一口黑血,难以克制地弓起脊背咳嗽,每一次都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震出身体。

云别尘非常有耐心地坐在一旁,远处沈放舟咳得惊天动地,她却轻敲着剑鞘像是在哼唱西州的民歌,没什么出手要帮忙的意思。

半晌,等温泉中的咳声逐渐低下来,云别尘才挥了挥手,于是立刻有一杯浓黑的药液被灵

力托起,稳稳当当地落在沈放舟掌心。()

沈放舟:“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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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茫然地抬头去找寻前辈,却见不远处的云别尘竖起手指摇了摇:

“三件事。一,喝药后马上运转练气功法——不要问我为什么是练气;二,等什么时候经脉平稳什么时候能说话了你再来同我开口;三......唔,罢了,这次没有三了。”

话音未落云别尘就再度闭上眼睛一言不发,沈放舟有点愣,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一点。

这位前辈好像,好像和传闻中的有一点不太一样。

不再多想,沈放舟干净利索地举起药杯一饮而尽——云别尘害她没必要从这种地方下手,但当药液滚入喉咙时,沈放舟还是差点没背过气去。

好苦!

好苦好苦!

她为谢归晚熬药三年,经受的药材没有一千也有三百味,更何况每次为门主取药时她总要自己亲口尝一尝,所以算得上遍览群药的沈放舟压根不知道,究竟是哪处丹方能苦到这种地步!

没有罢?这几乎已经超出药的范畴了,除非熬药者和她有仇,否则汤水中是不会有这种加倍的苦味的。

沈放舟放下药碗意识恍惚,下意识却否定这个想法。云前辈不辞万里救下自己,怎么可能要在一碗药上“害”自己?

因此沈放舟也就没有看到,远处的白衣剑客悄悄翘起的嘴角。

活该。

云别尘心情愉快,却颇有大仇得报的快感。谢归晚喝药嫌苦却又碍于心上人的心意而不得不喝,因此往往开了共感叫她来分担那味道。

分魂一天天地听仿佛被蛊惑的主魂感慨已经甚是不容易,能从诸如她好可爱、又喜欢她多一点、今天悄悄吻了她唇角等做作文字中苟活更是要感天谢地,谁知这种时候还要被无缘无故灌一口汤药,简直是莫名其妙到如街边小狗被离奇飞踹一脚。

云别尘:“.......两个神经病。”

当年分魂时云别尘分得记忆不多,也许是谢归晚的私心所在,她只有剑客当年最轻快最肆意的记忆,算起来,云别尘大概也不过是二十岁的谢归晚。

年轻的谢归晚不同如今的天机门主,哪怕捉弄人调侃人都要弄起弯弯道道。云别尘行事坦坦荡荡,就连一点坏心思都要摆在明面上,因此几乎是在意识到沈放舟落入她手中的刹那,云别尘马上就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往锅里丢进去两倍的苦味药材。

哈,叫你们甜甜蜜蜜。

沈放舟丝毫不知这位前辈究竟含着怎样的“愤怒”,她只是忍住苦头,在汤药下肚后就马上运转练气功法。

先前她还在疑惑为什么前辈叫她运转最基础的功法,事实上云别尘说得是对的。

因为她现在这个“元婴初期”,恐怕连练气初的实力都没有。

沈放舟深呼一口气,她运转功法内视经脉,能看到自己原本辽阔宽大的脉络已然彻底干涸,像是汛期后崩塌的大江,灵力稀少又紊乱,简直像一团毛线球。

() 除此之外丹田的情况也并不乐观,且不论那蓬勃昂扬的灵气是去哪了,也不论那十二道禁锢为什么会黯淡到如此地步。

她的元婴呢?

照理说金丹修士的一颗金丹,在突破元婴后应该会凝结幻化成如同婴儿般的灵气。

沈放舟能清楚地意识到,无论是自己的灵脉宽度还是丹田气象,都的的确确地标示着自己已迈入元婴,所以......

她的元婴去哪了。

系统幽幽:“你还有脸问这个?”

沈放舟干咳两声:“我也没想到解开禁锢的后果会这么严重。”

她此刻浸泡在泉水中,却依旧能感受到后背天罚与剑痕留下的伤痛,沈放舟没敢去看自己现在的身躯,就算丹药可以暂时性地修补她明面的伤口,但光是破碎的内脏,都需要花上不少时间去修复。

想到当初的满空雷电,沈放舟就叹口气。她边运转功法艰难地修复滞涩的经脉,边戳系统好奇道:“话说回来,为什么每次明珣出现你都不说话?而且明珣和纣寒似乎都认识我,我以前,难道真的是她们的师妹?”

“别问我,这些东西你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的,”系统哼哼起来,“反正我就是一个打工人。”

沈放舟叹口气,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她隐约猜到些什么,可是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罢了,眼下先恢复实力、感谢前辈后找到如何回去的路才是正解。

系统没好气道:“别着急了。你能从天道手里捡回一条命已经不容易了,现在能这么快地醒过来和我说话也全亏了云别尘。至于元婴——动用了九条禁锢,你大概要花很久才能真正与元婴修士比肩,这段时间你就别想修炼了,好好养伤。”

“九道禁锢......”听见这句话沈放舟忽然顿住了,她想起那晚她其实是想解开一切禁制的,但是余下的三道锁链她无论如何也催动不开,更何况当时她已是渡劫圆满,于是便未曾多想。

现在记起来,倒觉格外奇怪。

沈放舟低声,这次是很郑重的神色:“所以系统,如果解开余下那三道禁锢,我是不是能够——”

飞升真仙?

出乎意料的,系统没有再用惯例来搪塞她,而是沉默,只是沉默,仿佛这个话题已触及到不可言喻的禁忌,但凡谈起一句,都也许会是罪过。

很久很久以后,从来跳脱的系统低声开口,声音居然像颤抖。

它说不要问了。

“别问了舟舟,”系统顿了顿,“你绝对绝对不会想知道的。”

也许是系统的语气太可怕也许是来自内心的某个记忆微微颤动,沈放舟打了个寒战也就沉默下来。

深呼一口气于是思绪纷飞,沈放舟有了些许力气,她拍拍脸重新梳理起那一战的信息。

门主,门主究竟是怎么爆发出渡劫圆满的力量?竹江左请求谢归晚沟通天地引动魂魄——这真的是一个接手天机门三年的符师可以做出的事情吗?

明珣已经出世,黑魂身份明确。看起来真相大白,可一切怎么会仍然这样模糊?沈放舟心想事到如今,这本书的剧情已经像一匹脱缰野马般狂奔不舍,朝着崩坏的方向愈走愈远了。

喉间痒意微逝,沈放舟又咳两声这才觉出胸膛逐渐平静下去。她正正色想要起身,却发现如今自己的身体依旧无力,于是只能强撑着躯体半坐起来,俯身去对远处的女人行拜礼:

“在下沈放舟,多谢云前辈救命之恩,往日前辈如有信得过沈某的地方且请直说,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前辈如何差遣我都是应该的。”

云别尘略一挑眉,诚意还是有的,礼节也很郑重,她心中稍稍舒服一些,不过......

“报恩什么的就罢了,”云别尘弹弹剑鞘,语气自若,“我亦是受人之托,你不必在这件事上记挂太多。”

受人之托?

沈放舟愣住了,她想起并肩的祁钰和纣寒,试探道:“云前辈,这、这是我师尊的请求吗?只是她人之托是一回事,您冒着死的风险救我又是另外一回事。无论如何,这份恩情我都不能轻轻放过。”

云别尘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只是转头去看眉眼诚恳的小剑客:“报恩.....如果你真愿意帮我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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