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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一眼,摆摆手让我先停一下。

“我一个人拍好孤单啊,拍出来不好看。”

这回我终于听懂了,立马去叫窗边的哥哥:“哥,你去和妈妈拍一张吧。”

池易暄听闻放下手里的苹果,走到距床边一步远的位置停住。

“太远啦,都照不进来。”妈妈不满地叫道,向床边倾斜身体,拽过池易暄的手臂紧紧地挽住,像抱住桉树的考拉一样缠住他,“好啦,你拍吧。”

我点点头,将相机拿高,贴到眼前。

镜头中,池易暄斜过眼偷看了她一眼,然后朝她的方向探出半步,现在他的大腿都贴到病床了,没法再靠近了。

我按下快门,定格下这一刻,消瘦的妈妈亲昵地揽着他的手臂,幸福要从眯起的眼角里漫溢出来,而她身边略显局促的池易暄,脸上终于带了点笑。

妈妈是我们世界上最亲的人,然而每每面对她的好意时,池易暄都表现出不安。小时候我问妈妈为什么他总是这么怪?她将食指比在唇前:那是哥哥的心事,我们不要去问。

很久之后池易暄才告诉我,他的亲生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走了。以前都是池岩骑自行车送他上下学,风雨无阻,那天母亲却亲自将他送到幼儿园,陪他走到了班级门口,她甚至还在离开之前往他手心里放了一块水果糖。

池易暄说那是他最高兴的一天,其他小朋友总是嘲笑他没有妈妈,那之后就没有人再这么说了。

然而那一天她没有将自行车骑回家。过人的洞察力对孩童来说是一种诅咒,他意识到那是他与生母的最后一面。

妈妈生病以来,池易暄说他总是无法自控地回想起她为自己买菜时摔青的膝盖。听爸爸说那块不详的淤青很久之后才消退。深夜辗转反侧之际,他反复问我那是否是一种预示。如果我们再敏感一些,我们能够更早干预吗?这一切本可以避免吗?

那是人在自责时的自我折磨,可惜我们不能回到过去。

一块淤青足以打倒他了。

第93章

我开始为妈妈照相,第一次将相机交到别人手中,请对方为我们一家四口拍照,她只有在状态好的时候才和我们合照,每回都要梳理假发、涂抹口红,挽过我和我哥的手臂。

我去菜市场洗出照片,装进粉色的相框,摆在床头柜上,她说她很喜欢。

一过完年就踏上了回程的旅途。我在CICI的男模事业重新启程,同事们听说我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知道我已经在黄渝那儿“失宠”,现在会当着我的面肆无忌惮地抢我的客源。我懒得和他们扯皮,平时给领班塞点小费,请他多领我去VIP包厢转一转。如果能够买到一点小道消息就更好了,领班熟悉不少客户的口味,我就按照他们的喜好去打扮。

才干回老本行不久,还没积累起客户,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这天领班告诉我有VIP包厢的客人预约了我的服务。我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个小红包,问他还有几个同事和我一起?他说:就你。

就我?就我好啊,小费都算到我头上。

细雨下得朦胧,出了地铁站后撑起伞,步行去CICI俱乐部。领班将我带到VIP包厢前,我跟在他身后,门刚推开就熟练地做起自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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