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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昀惊疑过后,转念又觉得不对劲,她将信将疑问道:“此话当真是二师伯所说,还是大师伯你为了安抚我而随口胡诌?我记得二师伯从不为家国大事起卦,说是此举泄露天机,有折寿数,此番却又为何赠你此卦?”

对此罗浮春既不解释,也不辩驳,只将腰别的皮水囊解了下来,仰头喝了一大口,擦过嘴角:

“世间万事,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二师弟自己做的选择,旁人也无可奈何啊!”

说罢又连喝了几口,他斜倚干柴,四肢舒展,姿态好不潇洒。

裴昀不懂他话中之意,可观他神色语气,不由十分警觉:

“大师伯,你在喝什么?”

“自然是水。”

“当真?”裴昀斜睨他,“正巧我也口渴,大师伯不如也赏我一口?”

“啊这......你若口渴自行去打水便是,怎地还支使起我这老人家了。”罗浮春板起面孔。

“大师伯你正当盛年,怎能自称老人家?小师叔公要是知晓了,怕不是要敲破你的头!”裴昀根本不吃这套,“再问一遍,大师伯你到底在喝什么?”

“说过了是水!咳咳,只不过,是杜康水......”罗浮春眼看蒙混过关不能,只能老实交代。

裴昀哭笑不得:“你哪里来的酒?”这些日子她明明严防死守,不叫他有一丝沾酒的机会。

“嘿嘿,别忘了你大师伯的专长,但凡有五谷杂粮,我都有本事酿成酒。”罗浮春得意道。裴昀拿此人没有办法,无奈道:“大师伯,你便当真如此嗜酒如命?”

“我不是早就教过你嘛,今朝有酒醉,醉可解千愁——”

罗浮春又提起了这句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而后砸了砸嘴,嘀咕道,“米也糟,水也糟,我多少年没喝过这样低劣的酒了......唉,事急从权,凑合吧......”

“可是大师伯你心底究竟有何意难平?”裴昀迟疑问道,“我怎地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自她有记忆起,罗浮春便已然整日里是这副醉生梦死,万事不过心的模样,可他无论是醉是醒,永远面含三分笑意,眼无离愁别绪,哪里像是借酒浇愁的失意人?况且他既非壮志难酬,亦非家破人亡,就连所谓旧年情伤云云,也不过都是几个师弟捕风捉影的猜测,无论当真阴阳两隔也好,罗敷有夫也罢,这些年来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他又到底愁从何来?

“能说出口的,又算得了什么意难平?”罗浮春淡淡一笑,慢条斯理道,

“世事不怕‘意外’,最怕‘注定’,哪怕重来千百万次,都无法改变结局,因果轮回,一切自开始之时,便已经注定了。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经过而已,连改变都不能,又何必多说?”

他说此话时,仍是玩世不恭,然裴昀听在耳中,却是说不出的苍凉,一时间心头涌上千思万绪。她少年轻狂,从不相信世间有无可奈何之事,可跌跌撞撞这许多年,却也渐渐明白,有些事,当真是束手无策,无能为力也。

大如天下大势,国运兴衰,小如何时何地遇见什么错的人,动了什么错的心。

她沉默的向罗浮春伸出手,而后者心领神会,默契将酒囊递了过去。

裴昀接过酒囊,仰头喝了几口,粗糙而质朴的辛辣之味直冲口鼻,呛得她不禁连咳数声。

“果然难喝...咳咳......”

“是吧?”罗浮春扼腕长叹,“如此决战之前,竟无美酒助兴,当真是可惜了。嘿嘿,小昀不如告诉大师伯,你将我那半壶万户春藏到哪里去了好不好?”

裴昀理也未理他,只好整以暇将酒囊塞好,淡淡一哂:

“注定也好,过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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