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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年前,大唐盛世,四方瞻仰,万国来朝。相传咸通年间,有倭僧来中土,自五台山请观自在菩萨像,乘船归国途中,及至宝陀山遭遇风浪,无法前行,倭僧认为此乃观音法旨,不愿东渡,遂供奉圣像于宝陀山潮音洞,故称之为“不肯去观音”。

此后宝陀山成为观音道场,寺院林立,香火日益鼎盛。最初的大光明寺也不过是这海天佛国中不起眼的一座小庙而已,寰寺上下统共十几个僧侣沙弥,人人修习《自在如意法》,不求拳脚过人,只为强身健体,修心养性。

及至本朝哲宗年间,寺中出了一根骨清奇的不世奇才,法号了慈,其自创了一套威力无穷的武功名唤《金刚伏魔功》,某次他与师兄弟下山路遇抢匪之际,失手打死了几个江洋大盗,犯了杀戒,回寺之后受到严惩,彼时寺中众僧皆认为这套功法刚猛霸道,一旦出手,对方非死即残,有违出家人慈悲之道,故而主张废掉此人武功。而了慈却极力辩解,所谓金刚怒目,菩萨低眉,慈悲威仪皆是佛陀,那江洋大盗十恶不赦,他惩恶扬善,何错之有?

时任方丈宽厚仁慈,觉他所说在理,因此力排众议,留下了了慈一身功夫,只罚他在雪涛山面壁清修,静思己过。谁料了慈偏激暴躁,并不感恩戴德,反而怀恨在心。此后他在雪涛山上一面刻苦钻研武学,一面背着众人,偷偷收了四个弟子,教导其金刚伏魔功,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时也命也,过了几十年后北燕侵宋,靖康之变,建炎南渡,高宗于混乱中继位,被燕人搜山检海追杀,途经宝陀山避难,了慈虽已圆寂,但其四名弟子继承遗志,主动请缨一路护驾,正是日后被高宗金口御封的四大金刚。

此后大光明寺因护驾有功,被封五山十刹之首,宝陀山上百余寺庙、渔户奉旨迁出,唯大光明寺一家独大。从此寺中以四大金刚马首是瞻,人人修炼金刚伏魔功,崇尚以武降武,以杀止杀,成为显宗。而原先寺中信奉观音慈悲道的僧侣,皆被驱赶至雪涛山上,自此成为隐宗。

“凡隐宗弟子,不可收徒,不可传道,不可轻易下雪涛山,久而久之山上的僧人老的老,死的死,最后只剩下了我师父一切法大师一人。我师父亦是练武奇才,年少时曾得了慈大师指点,学过金刚伏魔功,但他心念慈悲,不愿妄造杀孽,故而未拜了慈为师,仍是隐宗弟子。他独身住在雪涛山数十年之久,将金刚伏魔功与自在如意法融会贯通,无意之间,威力更甚,可惜练得一身绝世武功却无处施展。五十年前佛武会上,玉箫仙大杀四方,危难之时,师父毅然决然将毕生武功传给小僧,嘱咐小僧护寺周全,之后便往生极乐了。”

心明镜轻叹道:“小僧知晓,五十年前那场佛武会,小僧以十四岁稚龄,力挫强敌,震惊天下,被封为武林第一人,数十年来一直为人津津乐道。但我之所以张口闭口自称小僧,就是以此警醒自己,莫要因此骄傲自满,得意忘形,我不是什么绝顶高手,亦不是什么上人圣僧,只是寻常至极的一小和尚罢了。我自幼是孤儿,侥幸被寺中师傅收留,既无慧根,也无天赋,只能在香积厨做些烧火送饭的粗使伙计。经佛武会一役,我被迫成为了隐宗唯一弟子,寺中众人忌惮我,厌恶我,嫌弃我,又嫉妒我。因寺规戒律所限,我只能独自搬来这雪涛山上,一个人起居,一个人念经,一个人习武,一个人看波涛如怒,潮起潮落。五十年间,我想通了许多事,却也有许多事想不通,比如生死大事,比如......为何这世间有人的地方就有分歧,就有纷争。”

号称慈悲为怀的佛门清净之地,亦是各藏心事,争名夺利,为了一个虚名,为了一时意气,多少人的性命为之牺牲,多少人的一生为之虚度?

“纵使明白,也终究无法认同。”心明镜怅然道,“所谓众生皆苦,大抵便是如此吧,小僧终将要用一生在这雪涛山上顿悟,待真正顿悟那日,便是小僧功德圆满之时。”

第198章 第二拾八章

修炼朱明功与疗伤经脉之损,比裴昀预料的要艰难得多。

因她之前体内已是阴阳五行大乱,故而她朱明功每精进一步,就要以数倍之伤为代价,她练功时间越长,心明镜为她疗伤时间便越长,最艰难一次,二人甚至一同闭关了整整三个月,才渡过了最险峻的关隘,堪称死里逃生,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亏得心明镜身负百年内功,常人难及,这才每每能将裴昀自生死边缘及时拉回,保得性命,饶是如此,仍是内力大损,若裴昀侥幸能渡过此劫,心明镜非得为此折损一甲子修为不可。

裴昀为此愧疚万分,心明镜却是一笑置之。世人所执着的功名利禄,绝世神功,他从没一丝一毫放在心上,所谓超凡脱俗,不外如是。雪涛山方寸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日复一日相处之中,她与心明镜的两个弟子,正志和正命,也渐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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