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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晋.江.首.发.正.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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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并非你的亲……”

话音未落,女子的脚步声踏入寝屋,有人影映照在屏风上。

薛成璧将未尽之言吞入喉中。

周瑭像做坏事被人撞见一样,杏眼不好意思地闪了闪,急急缩回了搭在薛成璧指尖上的手。

薛成璧眸色微黯,流露出些许被打搅的不悦。

两人齐齐回头,见薛萌绕过屏风,面上似乎微有急色。

“二兄,瑭瑭,不好了,”她道,“孟氏把葛大夫请过去了。”

孟氏是二爷既阮氏之后续娶的正妻,薛成璧名义上的嫡母。

“或许是二舅母见葛大夫医术高明,所以想请他为自己调养身体吧。”周瑭疑道,“这有何急?”

“——但葛大夫给孟氏诊出了喜脉!”薛萌道。

薛成璧似乎早有预料,并没什么表情。

周瑭满脸迷茫。

“还不明白么?”薛萌抿唇道,“若孟氏诞下一个小郎君,这小郎君便是二爷的嫡子。到时候,你哥哥便承袭不了侯位了!”

周瑭呆呆“啊”了一声。

有这份利害关系在,他理应讨厌那个威胁公主地位的孩子才对。但他的内心,无法对一个无辜的胎儿生出敌意。

一时有些矛盾纠结。

周瑭探寻地观察薛成璧的神色。

还好薛成璧面上并未有不悦之色,唇边甚至还噙着一抹浅笑。

“恭祝二爷喜得麟子。”他平和道,“还请堂妹替我带句贺词,我才医治了断骨,怕血腥气冲了母亲,就不过去道贺了。”

见他如此,周瑭的心理压力荡然一空。

他笑了笑道:“二舅母那边道贺的人定然很多,哥哥这里就只我一个。我也不去啦。”

薛萌见他们一个平静、一个傻乐,啧声道:“你们怎么和没事人似的?结果就光我着急了。”

其实薛成璧如此,只是为了安抚周瑭。

暗地里他在思虑更多——不仅仅是侯位。

武安侯侯位本就不属于他,他可以全然不争不抢。

但这个孩子的降临,会更让孟氏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到时候,这侯府便更容不下他了。

利益倾碾,局势一乱,不仅仅是他,向着他的周瑭和老夫人或许也会被卷入其中。

薛成璧眉心不自觉微微拢起。

忽然间,一只暖乎乎的手抚上他的眉峰,用轻到几乎碰不到的力度,慢慢抚平他眉心的隆起。

“不要皱眉。皱眉就不美了。”

周瑭倾过身,注视着他长眉的褶皱一点点被自己熨平。

眉与眼离得太近,薛成璧恍惚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周瑭很专注、很怜惜地与他近距离对视。

杏眼近在咫尺,温柔明媚,宛若盛满一池春晖的水。

薛成璧似被烫了一下,忍不住眼睫轻颤。

鸦黑的睫羽扫到周瑭掌心,微微发痒。

周瑭笑着瑟缩了一下,收回手。

“哥哥先安心养伤,不必思虑那些杂事。就算他们都挤去二舅母那里了,还有我陪着你呢。”

他站起来给薛成璧添茶,嘴上不忘认真叮嘱:“记得了,大夫说伤口不能沾水,还要吃药,免得生了脓疮。半个月内最好不要挪动手臂,谨防伤口撕裂。若有什么想取用的,告诉我便是,我替哥哥取来。”

薛成璧失神片刻,才道:“嗯。”

周瑭忽疑惑道:“对了,刚刚二姐姐来之前,哥哥要与我说什么?”

他总觉得方才公主的态度异乎寻常的郑重,就好像要坦露什么非常重要的秘密一样。

薛城璧却敛了敛眸,道:“日后再说罢。”

现在想来,他方才实是有些冲动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长竟是鸩占鹊巢的冒牌货,任谁都一时难以接受。

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周瑭添更多烦忧。

*

二房寝屋里,薛二爷眉飞色舞,压抑不住地狂喜。

如果孟氏生下一个男孩,这将是他唯一的嫡子。

然而孟氏柳眉间却蕴着哀愁。

二爷问道:“夫人为何不悦?”

孟氏道:“听说阮姐姐的孩子去年在平卢老家坠楼而死,我心里总有些怕。”

她说的是三郎薛环。

自从薛环被送出京城之后,便一蹶不振。人是长大了几岁,只是文不成武不就,整日招.妓吃花酒。

前年在宜春院他与人酒后斗殴,竟不慎坠楼而死,死时全身上下不着片缕,成了整座平卢镇的笑柄,连带着侯府也遭乡野人的耻笑。

一提起薛环,薛二爷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那孽畜死有余辜,夫人与他有何干系?”

“可衙门至今未寻到与三郎斗殴的凶手,是人是鬼,亦未可知。而阮姐姐也一夜疯魔,被送进了安济坊。”

孟氏嘴唇泛白:“听人说,她一直在喊……是二郎身上的厉鬼害了他们。”

薛二爷打了个寒颤。

“嘘——”他扯着孟氏压低嗓音,“此话切莫在他人面前提及,老夫人最忌讳神鬼之说。”

“可我好怕。”孟氏低泣,“阮姐姐母子无非是挡了二郎承袭侯位的道,才落得悲剧收场。若我为侯爷产下子嗣,只怕…只怕……”

看着怀中怯畏的娇妻,二爷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侯爵之位何时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了?待夫人诞下麟儿,我立刻立嘱将爵位传给嫡子!”

“爷……”孟氏哀哀投入二爷怀中,藏起了唇畔得逞的笑意。

二爷柔声安抚妻子:“夫人放心,我定会护夫人平安孕子,绝不会让那孽畜伤夫人分毫。”

两人相拥半晌,孟氏道:“对了爷,前月那些行刺太子殿下的回鹘军奴午门问斩,我阿兄去观刑,和我谈及一件趣事。”

“什么趣事?”

“我阿兄也是第一次见回鹘人,他说……二郎生得皮白鼻挺,眼瞳颜色又淡,与那些贱奴像了八成。”孟氏小心地试探,“邹姐姐是汉人,爷亦是汉人,莫非……”

莫非那薛成璧,并非二爷的亲生子?

话音未落,孟氏便被二爷猛地甩开,重重摔在了榻上。

她惊愕地看向薛二爷。

“谁教你说的这些疯话?”薛二爷如一头怒气冲冲的公牛般呼哧呼哧地喘气,“邹氏对我一片痴心,绝不会背着我在外面偷人!”

孟氏忙伏在榻上连连求饶:“妾身知错。妾身并无此意,还望爷莫要气坏了身子。”

二爷一振衣袖,面色不善地摔门而去。

孟氏眼中满是对他的讥嘲。

她知道,二爷并非未起疑心,反倒是刚才那番话恰恰戳中了他的痛脚。

只是碍于大男子的尊严,并不肯承认自己竟会被女人背叛罢了。

看来他们还要想个办法,让薛二爷不得不直面事实。

否则任由那庶子继续坐大,必定会给她腹中胎儿带来无尽的祸患。

孟氏向婢女道:“无定上师开的那副祛阴补阳的药,替我熬一碗来。”

“司天台的无定上师忙于卜筮国运,哪有这闲工夫帮妇人孕子?”婢女浅笑,“想来是民间偏方,冠了上师的名,当不得真的。”

“他不会骗我的。”孟氏不知想到了谁,眼里现出些小女儿的柔情蜜意,与方才对薛二爷的讥嘲截然不同。

她敛下心绪,催促道:“许多贵妇服用这药,都产下了小郎君。怎么就当不得真呢?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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