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1 / 2)
楚昭一落座,沈子衿就给他挟了菜:“剿匪的事怎么说?”
沈子衿也没打算在饭桌上算账,否则好好一顿饭就没法吃了。
他注意到楚昭已经换了身衣裳,腰间还带着龙凤佩。
沈子衿摩挲了下袖袋里的玉佩,他先前还在纠结戴或不戴呢。
碗里全是楚昭喜欢的菜,楚昭动了筷子:“他们安于享乐,扎寨的地方真是个找死的好去处,好打,今晚先让人围了山,放出劝降的风声,那个什么王要不降,明天就打。”
即便刀王不降,底下一些小弟和喽啰们也总有害怕想跑的,虽然对面是乌合之众,但打起来当然是人越少越好。
两人聊着正事,好像其余什么都没发生,和平吃完一顿饭,直到晚饭结束,搁下筷子。
筷子在碟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楚昭:“我觉得我们该谈谈。”
沈子衿非常赞同:“我们是该谈谈。”
侍从们撤走了碗筷碟盘,院子里就剩了他俩。
今夜无风,院子里骤然安静,花草们没嘴巴,静悄悄待着,草丛里两只蛐蛐摆动着触角,相互对峙,蓄势待发。
僵持片刻后,蛐蛐扑了上去。
沈子衿先发制人,开口:“你——”
楚昭后来居上,事实牌打得势如雷霆:“孤身闯匪窝、宵衣旰食还感冒,你怎么解释?”
沈子衿猝不及防被岔开话头,下意识反驳:“谁孤身了,我带了人的。”
楚昭:“哦,那其余都是真的了。”
沈子衿一哽。
甫一交锋,居然是他占了下风,被楚昭牵着跑了,这怎么能行?
沈子衿重振旗鼓:“这些都是小事,何况我知道剧情,飞虎帮向善,我待在里面也能更好圆上整件事。”
“问题就在这里。”楚昭坐得笔直,认认真真看着沈子衿的眼睛,“你太相信原著了。”
沈子衿愣了愣。
楚昭:“飞虎帮里可能存在危险,就算匪首向善,底下的人也一定全部齐心协力吗,万一当中就有想抓了你邀功,或者对皇家和官员都恨之入骨的人呢?你聪慧,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没有把东宁带在身边,让他藏到了其他地方。”
“可你自己却敢以身犯险,”楚昭一字一顿,“我刚说得不准确,不是你太相信原著,而是你真的没把自己当回事。”
沈子衿张张嘴,想反驳什么,但却抿抿唇,沉默了下去。
他曾一心觉得自己格外懂得珍惜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又不是没私心,但楚昭说的话却全都是事实。
他要是大胆到完全信任原著,无脑莽撞,为什么不把东宁也带进飞虎帮?就是因为他其实心知肚明,凡事没有绝对,他不能让东宁跟着自己冒险。
可为什么他自己进入匪窝就不以为然呢?
今朝被楚昭骤然戳破,沈子衿才发现,他好像没有自以为的那么自私,好像……当真没把自
己看得有多重。
沈子衿以为自己有自知之明,学不会爱其他人,可到头来,他竟是连爱自己也没做好。
沈子衿不仅是唇线,整个人都绷紧了,他的手死死拽着袖袋里的玉佩,温润的玉却将他手指硌得生疼。
楚昭一看沈子衿的神色,架起的那点态度立刻软了下来,不仅心软,还心疼。
本来语气就没多重,这下更是硬气不起来,楚昭努力板着的脸松了眉眼,放轻声音:“我不是想责备你,就是……希望你多在乎自己一点。”
沈子衿捏着玉佩的手指再度收紧,片刻后,缓缓松开了。
……楚昭确实是很喜欢他,这么一看,楚昭居然比他更在乎自己。
在等楚昭回来的时候,沈子衿心念繁杂,一会儿L心脏加速噗通直跳,一会儿L面颊升温薄云红霞,乱七八糟的事想了一大堆,怎么也静不下来。
但此时此刻,莫名渐渐安静了。
脑中纷乱的线条一点点被擦掉,最后只剩了根弦,弦被轻轻拨动着,余音袅袅,心音切切。
沈子衿轻轻看向楚昭,楚昭轻咳一声:“说好的啊,你如果不珍惜自己就得罚,白纸黑字立过字据的。”
沈子衿先前想着跟楚昭算账的时候,也没料到此时此刻自己说话的声音能如此平和:“我该抄书,那你先前在马车,亲了我就走,又怎么算。”
楚昭顿了顿,抬手,从怀里摸出二封信来。
“我其实给你写了信,但念着你撂了玉佩就跑,总觉得也该,咳,总之没立刻寄出来。”
把自己非要比一比的心思剖开显得太幼稚,楚昭含糊咳了过去,视线瞟天瞟地,把二封信忐忑着推了过去。
沈子衿拆开第一封。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诗经的句子,应景应情,里面还包含了沈子衿的名字,沈子衿心口被轻轻一戳,他克制了下情绪,稳住了,拆开第二封。
第二封里却没有笔墨,只有几片干花。
花瓣压得扁平,色泽保留得很好,信中留有余香,拆开信封时扑面而来,淡雅清甜。
“你不在那几天,王府里几朵花开得正好。”楚昭按着自己指节,愈发紧张,“就想着给你也看看。”
沈子衿拆了信,只觉得自己指尖也留着香味,他轻轻嗅了嗅,还剩最后一封信。
沈子衿余光察觉到楚昭整个人都绷紧了,宛如一张拉满弦的弓,前两封信也没紧张成这样,第二封信里有什么?
沈子衿也被他影响得心口悄悄漏了半拍。
前两封信算得上格外风雅,入乡随俗,简直文质彬彬,照着这个思路,沈子衿想最后一封信会不会也是一样的风格,他慢慢拆开最后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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