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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怪谈小镇(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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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这段话,他是对着季风临在说。

“哦。”

季风临面不改色:“我乐意。”

陆仁嘉:“……操!”

这人有病!

现场一度剑拔弩张,直到一道女声突然响起:

“请各位不要动怒。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我明白,大家心里都不好受。还望心平气和,岛上不能再乱了。”

说话的是个中年女人。

和其他侍者一样,她也穿着件黑色西服,举手投足间,有股雷厉风行的气势。

在她身旁,有个方框弹出。

【角色:管家】

【魍魉岛别墅的管家】

简明扼要的人物介绍。

有她出言相劝,季风临没有为难对方,松手后退一步。

陆仁嘉气急败坏,可惜这会儿奈何不了他,放了几句狠话,灰溜溜离开。

嗯……

白霜行想,这位应该不是谭秋。

谭秋恨他们入骨,只想见到他们狼狈不堪的凄惨模样,无论如何,不会让自己在他们手里吃亏。

那么,下一位出场的角色——

她眸光一转。

“我听说了发生在藏酒室的事,非常抱歉,是我们没有加强巡逻。”

管家嗓音柔和,面有歉意:“至于药物……别墅里的医生看过,的确含有剧毒。我们已经出动全部人手,在岛上搜索解药。”

看起来很正常。

白霜行冷哼一声:“你们最好抓紧时间。”

思索一秒,她模仿出电视剧里恶毒女配的做派:“知道我爸爸是谁吗?我要是出了事,他非得大发雷霆,到时候,大家都得遭殃。”

“我明白。”

管家连忙安抚:“小姐一定不会有事。”

“话说回来——”

在舞厅里看了一圈,沈婵总觉得没什么猫腻,心下一动:“参加舞会的人有二十几个,你们这儿的工作人员,一共有多少?”

能够混迹在他们身边的人,不仅仅是眼前这些少爷小姐。

侍者同样可行。

“包括厨子在内,一共十人。”

管家停顿片刻,面露疑惑:“怎么了?”

白霜行:“他们都在寻找解药?”

中年女人:“这是当然。”

如果……谭秋藏在这些人里呢?

沈婵垂眼,头脑飞速运转。

侍者们存在感不强,因为要到处寻找解药,活动范围也很广。

既可以在暗处悄悄监视他们,又能找准机会迅速离开、不被他们发现。

总体而言,可能性非常大。

文楚楚与她有同样的想法:“那些留在别墅里搜查的人,你知道他们的位置吗?”

管家一愣:“嗯。每个人都被划分好了搜查范围。有什么事吗?”

“我们正在讨论,谭秋会把解药藏在哪儿。”

沈婵笑笑:“你能稍等一下,给我们一点时间交流想法吗?”

对方当然说“好”。

后退几步到角落,文楚楚立刻开口:“侍者很可疑吧!”

“但是舞厅里的人,仍然有嫌疑。”

薛子真点头:“时间剩下不多……我们要不要兵分两路?”

“我觉得可行。”

沈婵:“咱们五个人,分成二和三的两组,分别对舞厅和侍者们进行调查,怎么样?”

“我还是觉得,谭秋有很大几率藏在舞厅附近。”

白霜行思忖道:“如果她化作侍者,一来时时刻刻要被人使唤,没太多自由时间;二来,距离我们太远。”

季风临和她想法一致:“舞厅更危险,可以留下三个人。”

经过讨论,分组很快成型。

沈婵和文楚楚在房中四下查看,白霜行、季风临与薛子真则留在舞厅。

时间紧迫,前面的两人很快跟随管家离开。

白霜行站在舞厅角落,仰头望了眼顶上炫目的水晶灯。

如何抓住厉鬼,在她心里,已经渐渐有了思路。

如果猜想成立……

薛子真看出她的怔忪,温声道:“还好吗?”

“嗯。”

白霜行静默片刻,扬起嘴角:“我们在舞厅里待了这么久,不如去附近看看吧。隔着一段距离,谭秋也能窥视到我们。”

她说得有理,薛子真没犹豫:“好。”

季风临也没反驳,深深看她一眼:“往里走?”

白霜行迎上他目光:“嗯。”

舞厅很大,总共连通上下左右的四条长廊。

他们选择了其中之一,听说可以通往别墅深处,这会儿死气沉沉,见不到人。

“这里好大。”

白霜行左右环顾,由衷感慨:“明明是座房子,却修得像是迷宫一样。”

她说着打了个寒颤,轻轻拽住薛子真衣袖:“而且,好阴森。”

季风临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喉结一动:“谭秋有可能藏在这里么?”

“谁知道呢。”

白霜行笑笑:“要往回走吗?”

“往回走吧。”

薛子真认真搜寻了四周,没发现异常:“谭秋不太可能藏在这儿。”

她一句话落下,再眨眼,立马浑身紧绷——

走廊里阒然无声,倏忽间廊灯明灭,竟再度生出无穷无尽的血丝!

又来了。

薛子真凝神,伸手将白霜行护住,做出防备姿态。

不出所料,墙上的一条血管剧烈颤抖,如同巨蟒吐信,径直向他们袭来!

薛子真的反应快得惊人,抬手便将血管紧紧攥住,蹙眉发力,竟将它一把拧断。

血管断裂,鲜血四涌,与此同时,走廊里响起若有若无的缥缈女声。

“都得死……为什么要保护她?她是恶棍,你们也是!”

“嘻……能猜出我在哪儿吗?时间所剩不多了。”

“今天也要元气满满呢,你不得好死!”

声音散去,灯光再度亮起。

炼狱一般的猩红场景消失不见,他们回到安静的走廊。

白霜行暗自笑笑。

看来谭秋深谙厉鬼之道,吓人吓得炉火纯青,如果他们没经历过白夜的洗礼,乍一遇到这种情况,恐怕已经神经崩溃了。

“对了。”

她伸手,轻轻抓起薛子真手腕:“从血管里喷出的血,还在吗?”

低头看去,白霜行松了口气。

薛子真的手上干干净净,没有血污。

薛子真摇头:“没事。”

“刚才见你抓住血管,把我吓了一跳,不过仔细想想,你确实不会害怕那种东西。”

白霜行扬起嘴角,坦然对上她目光:“毕竟,你是医生嘛,对于血管肯定再熟悉不过。”

薛子真笑:“嗯。”

季风临侧过视线,没出声。

白霜行安静仰头,和他四目相对。

不需要更多言语,他们对彼此心里的想法心知肚明。

薛子真,有问题。

在这栋别墅里,除了舞厅里的客人和一个个侍者……

还有他们。

早在最初看见任务时,白霜行就想,厉鬼会不会藏在他们身边。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这句话,她没对任何人说。

后来渐渐开始怀疑薛子真,是源于薛子真说过的话。

仔细想想,自从见面以来,她总共说了些什么?

在走廊里初遇时,薛子真说:

“小姐,别害怕。”

而在不久前,藏酒室里,侍者领班也曾对她说过:

“小姐别害怕,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后来自我介绍时,薛子真说:

“我是医生。”

“我是”和“医生”这四个字,分别出现在过往的不同对话里,被拆拆补补,拼凑在一起。

谈起后续计划时,薛子真曾言:

“万事小心。谭秋说,她悄悄藏在在场的人里……”

白霜行清楚记得,当时她走出藏酒室,有个女生担心她的安全,说了句“万事小心”。

后来,这种重复更加明显——

譬如刚刚,薛子真开口:“往回走吧。谭秋不太可能藏在这儿。”

这是季风临“谭秋有可能藏在这里么”和她“要往回走吗”的结合。

意识到这一点时,即便是白霜行,也感到头皮发麻。

跟在他们身边的薛子真,打从一开始就不是本人,而是一只亦步亦趋、事事模仿着他们的……

鬼。

厉鬼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等待着他们惊惧万分、死无葬身之地。

从见面到现在,由“薛子真”主动说出的话,只有一句:

“舞厅里的人仍然有嫌疑。时间剩下不多,我们要不要兵分两路?”

她的用心不言而喻。

只要把他们分开,就能各个击破,逐一杀光所有人。

那时她没表现出异常,白霜行不愿惊动厉鬼,于是提出自己和“薛子真”待在同一个小队。

确认嫌疑,接下来,就要想想怎么抓住厉鬼。

舞厅里面积很大,又连通有四个出口,一旦“薛子真”察觉不对劲,很可能当即逃窜离开。

于是白霜行将计就计,领着她深入别墅,来到这条逼仄的长廊。

最后,只需要关键的一步,揭开厉鬼的伪装。

轻轻握住女人的手腕,白霜行笑意盈盈:“不知道她们那边怎么样了……啊,你还记得那个小侍者的名字吗?她一直在帮我们,让我怪不好意思的。”

“她?”

女人偏了偏头:“她叫,我捡垃圾——”

[我捡垃圾回来了],而非文楚楚。

电光石火,灯光忽闪。

白霜行加大手里的力道,紧紧攥住她腕骨,黑眸里,浮起藏匿已久的凛冽杀机——

“找到你了!”

霎时间,女人睁大双眼!

昏黄的光线时明时暗,不知从何处传来幽怨哭音。

走廊尽头窗户紧闭,却有一瞬疾风掠过,当白霜行看去,“薛子真”的脸庞迅速融化,变成一张血肉模糊的画皮。

厉鬼满面血污,双眼则是古怪的猫瞳,喉咙里咕咕噜噜,发出一声沙哑尖啸。

再眨眼,她已伸出左手,攻向白霜行面门!

白霜行心知不妙迅速后退,与此同时,手臂被人拽住,向后一拉。

季风临挡在她身前,刚躲开厉鬼的第一道突袭,对方又探出另一只手,险险擦过他脖颈,留下三道狰狞血痕。

他早有准备,猜到白霜行会被厉鬼盯上,以防万一,提前兑换了一张驱邪符。

符箓亮出,厉鬼狼狈躲闪,似是被它灼伤,尖声惨叫。

“喂!”

白霜行看向脑海中的长衫小人:“这是怎么回事?”

【规则只让你们去找,没说谭秋不能反抗逃跑。】

&冷笑一声:【她的目的就是杀你,现在舍去性命变成厉鬼,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为了游戏平衡,我可以勉强给你一个提示,谭秋很弱,一张驱邪符就能对付。】

前提是,他们能“找到”她。

在它开口的间隙,厉鬼面目狰狞,发出一声凄厉猫鸣,恨恨瞪向季风临手中的驱邪符。

没多做犹豫,她竟撞破走廊尽头的玻璃窗,如同一只真正的猫,从窗口窜上屋顶。

这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白霜行心有余悸,在追赶之前,先看向季风临。

他被厉鬼伤到了脖子。

鬼魂自带怨气,人类的皮肤被划破后,淌出漆黑浓稠的污血。

季风临摸了把侧颈,忽略疼痛,满不在乎:“去上面找她吧。”

瞥见白霜行蹙起的眉,他一愣,旋即笑笑:“抱歉,这血是不是吓着你了?伤口不深,没关系。”

然而对方只是匆匆瞟他一眼,紧接着,手里出现一叠绷带。

白霜行没说话,步步向他靠近。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高跟鞋落在地面,每一声都格外清晰。

季风临听见她说:“低头。”

他没矫情,怔忪一刹,乖乖俯身。

厉鬼的指甲划在他脖颈偏下,其中一道血痕被领口遮挡,看得不太清晰。

白霜行伸手,不太熟练地解开第一颗扣子,目光经过侧颈与锁骨,看见他喉结上下一动。

虽然追赶谭秋迫在眉睫,但队友的性命更加重要。

眼睁睁看着季风临淌血,还是脖子这么重要的地方,要是不管不顾,她真有点担心对方会流血身亡。

“血是黑色的,还好没伤到动脉。”

她的动作轻而快,用纱布将血痕包起:“不会有副作用吧?”

季风临:“暂时没有。”

说话时,他微微垂眼,视线很轻。

从这个角度望去,能见到身前那人下垂着的、长而密的睫毛,白霜行是凤眼,尾端上扬出微小的弧,像个小钩。

她的旗袍是幽深的绿,长发则是纯粹的黑,在满室寂静里,皮肤呈现出瓷一样的冷白。

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季风临看了一眼,很快挪开视线。

莫名地,他呼吸有些沉。

“好了。”

白霜行松下口气:“但愿没有副作用……那只厉鬼跑上房顶,我们怎么去追?”

说完才想起来:“噢,你的技能是风。”

“嗯。”

季风临抬手,指尖碰了碰脖子上的绷带:“高度没问题吗?”

白霜行恐高,他没忘。

“没问题。”

白霜行随手捡起脚边的一块碎玻璃,把旗袍侧边划开,分岔到膝盖往上。

这样,行动起来就方便很多。

“谭秋被驱邪符伤到,跑不了多远。还有你——”

她直起身,不知在想什么,语气居然略显局促:“以后不用这么拼命,受伤要好好治疗,比起任务,你自己更重要。这次,谢谢你。”

在第三精神病院里,季风临同样是这样。

面对顶楼浩浩荡荡的恶意,他没有丝毫犹豫,独自走进去,为她引开九成黑影。

等再见到季风临,他的状态很糟糕。

生长在冷淡疏离的家庭环境里,她很少说这种话,开口讲出来,总觉得别扭。

……会不会过于亲密了?

季风临沉默看着她。

面对白霜行时,他的神情似乎永远都是安静乖驯,乱发柔软伏在额角,眸色漆黑,看不出其中蕴藏的情绪。

与厉鬼对峙时的狠戾与冷意,就像从未存在过。

一时没人出声,长廊渐静。

片刻,少年垂下眼睫,有风自他指尖溢出,拂过白霜行发尾与裙边,徐徐涌上窗口。

他的笑音很低:“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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