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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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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深谙医道,又怎么可能乱服药,只有一个可能,他用自杀保全了整个范家!”

“父亲大约是算到我有朝一日会寻到这袋软筋草,留了遗言给我,嘱咐我当好差事,其余的什么都不问,一家人踏踏实实留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便是。”

“孩子,

你想一想,能逼得当朝太医院院使自杀,那得是何等泼天大案,二十九年来,我每日谨慎小心伺候在帝后身边,不敢行错一步,为的便是保一家老小安虞!”

徐云栖眼神凝住,脑海闪过千丝万缕,

“可是范太医,太医院每此出诊,必有人同行,也就是说,柳太医出事那日,跟他同诊的一定是范老太医,其实,咱们只要查一查三十年前出诊的档案,便能圈定幕后黑手!”

“你疯了!”

范如季低吼一句,再次窜过来,狠狠捏住她胳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问题是,我敢查吗?恐我一出手,人就没了!”

“我之所以能活到今天,便是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如若不是十三针重现江湖,我今日也不必露出首尾。”说到此处,范如季再次露出哀求的神情,放软声线道,

“云栖,算我求你,你不为自己着想,为熙王府着想,为我范家上百口人着想,你去范家府门前瞧一瞧,我那孙儿活泼伶俐,他多可爱啊....”

“就为了寻找那截白骨,你要让这么多人陪葬吗?”

范如季已泣不成声。

徐云栖喃喃地说不出话来。

两厢沉默了好一会儿,徐云栖又轻声问,“可是...您前夜之举,会不会已引起那人疑心?”

范如季抚了抚泪,回道,“我也不知,不过我已尽量遮掩,旁人皆知齐王出事,我责无旁贷,心中压力巨大无可厚非,再者,我不想被一个妇人比下去,也是常情,总之你不再使用十三针,我便不怕。”

徐云栖明白,眼下局面已由不得她不缓着来。

想起外祖父消失在西州一事,她突然问道,“柳老太医的夫人还在世吗?”

范如季摇摇头,“两年多前去世了。”

徐云栖一愣,这就说得通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幕后之人必在柳范两家留了眼线,外祖父一定是赶在柳太夫人临终前去见了一面,为对方察觉,于是被绑缚入京,大约是在京郊得了机会,留下求救信号。

可是连范太医都不知道的真相,外祖父又怎么知道的?

外祖父的命是命,范家众人的命也是命。

徐云栖终于不得不停住脚步,重新审视这场追踪。

可问题是,她进京时对这一切毫无所知,十三针已露了痕迹,对方是还未查到她身上来,还是忌惮着她如今的身份,抑或是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能立即离开太医院,即便不日日坐诊,时不时还得去一下,若有女眷病危,我决不能袖手,此外,咱们也不能因噎废食,我本以针灸扬名,若就这么不用了,反而惹人生疑,世间针法也不止十三针而已,我换别的针法便是。”

范如季见她被说服,悬着的心稍稍回落,

“有道理,总之,切记小心。”

“我明白了....”

片刻,那范太医又将身上的黑衣翻转过来,便成了一件

褐色丝绸长袍,面颊再覆上一层□□,再次出门时,俨然是一富商作派。

背着这么沉重的秘密踽踽独行三十年,他和外祖父一般,定是十分不容易。

接下来一段时日,徐云栖一切如旧,范如季被圣旨所迫,当着太医院众人的面与徐云栖陪了个不是,不过暗地里对着她依旧是嗤之以鼻,徐云栖时不时也怼他几句,二人唱着双簧,倒也配合得默契。

眨眼过去一个多月,日子进入深秋,院子里覆上一层薄薄的寒霜。

徐云栖坐在窗下写医案,银杏给高几上的晚菊修剪枝桠,不一会裴沐珊过来窜门,人未到声先到,

“嫂嫂,大后日我便要出嫁了,哥哥还不回来吗?”

不等徐云栖应声,外头陈嬷嬷打帘将她迎进来,替她回道,

“三爷昨个儿递了消息,说是明日回呢。”

裴沐珊掀开珠帘,踏入东次间,露出笑容,“回来就好,这回他总该给我捎礼物了吧。”

徐云栖迎着她坐在炕床下烤火,见裴沐珊满脸笑容落不下,趣她道,

“旁人出阁总要哭哭啼啼,舍不得娘家,你怎么一脸恨嫁的模样。”

裴沐珊乐道,

“嫁人好啊,你瞧,在这王府,我娘约束我,我还没处说理,嫁了人就不同了,婆母即便管教我,不是还有个丈夫撑腰么,再说了,燕少陵可是允诺,等成了亲,夜夜带我吃宵夜....”

“更重要的是,我娘要给我准备嫁妆,我便不愁没银子花啦。”

裴沐珊摩拳擦掌,“我恨不得快些出嫁呢。”

这理由朴实得令人无法反驳。

这几日熙王府门庭若市,日日有人来添妆,徐云栖也琢磨给小姑子备份嫁妆。

“珊珊,你也晓得,你嫂嫂我针线不通,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此前那间胭脂铺,你非要给我四成的股份,如今我便将它给你当嫁妆。”

徐云栖早已嘱咐银杏将那份契书拿出来,装在一个匣子里,一同交给裴沐珊,裴沐珊却知这是徐云栖手里最值钱的家当了,她烫手般,往后一退,坚决不肯收,

“少陵的命是你救的,这便是最好的添妆,哪里还需要你的银子?嫂嫂,你别跟我来这一套,你没什么家底,这铺子留着给你当嚼用。”

徐云栖笑,“我难道还缺银子花?你瞧,每月府里还给我三十两月例,我与你哥哥就是六十两,我都花不完呢。”

一听这话,裴沐珊都想哭,“你怎么能这么省呢。”她一月六百两都不够用。

徐云栖严肃道,“珊珊,三爷就你这么一个妹妹,别看他平日冷着脸,心里不知多疼你,若是我们夫妇不给像样的添妆,便是折了你哥的面子,你先前不是说你哥库房里富裕么,那些都是我的银子不是?如今我拿着这个给你添妆,理所当然的。”

先前那个胭脂铺子,因用的是她的方子,裴沐珊和萧芙给了她四成股,余下萧芙出钱出力,得了五成,裴沐珊手里只有一成,以这小

姑子花钱的速度,那些嫁妆迟早被她挥霍一空,将胭脂铺给她,才是长久之道。

徐云栖好说歹说,连着威胁的手段都用上了,最终说服裴沐珊收下这份添妆。

等到将裴沐珊送走,银杏闷闷不乐小声嘀咕,

“那铺子流水极是可观,姑娘不为自个儿着想,也得为将来小主子想一想,如今您是不怎么花银子,等将来有了孩子,开销可不是您能想象的...”

徐云栖立在廊庑愣愣看着她。

她脑海里从未想过孩子的事,更难以想象她会跟裴沐珩有个孩子,她习惯了随时转身,

“不是还有三爷么?”

孩子她生,裴沐珩总得养吧。

银杏拽着粉拳反驳,“女人手里有银子才有底气,您忘了在永州时,常嫂子被丈夫婆母欺负的事了。”

徐云栖凑过来揉了揉银杏的面颊,“你就放宽心吧,熙王府能饿死我的孩子。”

也不知外祖父惹了什么样的祸事,她与裴沐珩会不会到有孩子那一天。

她终究不能牵连熙王府。

这也是她坚决将铺子送给裴沐珊的缘由。

眼看到了正午,那头陈嬷嬷问要不要摆膳,这时门房来了一婆子,绕进月洞门朝她施礼,

“少奶奶,王爷请您过去呢。”

徐云栖带着银杏循着婆子来到正厅,正厅左右各有一间厢房,序值深秋,外头风大,客人都是挪进厢房招待,徐云栖进去时,便见熙王和荀允和隔着桌案喝茶,看到她进来,熙王便起身,

“我去出恭,你们父女聊。”

熙王出去时,还把门给掩了掩,就连银杏被熙王一个眼神给使出来了。

徐云栖在门口立了一会儿,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问,“您有事吗?”

荀允和将茶盏搁下,起身来到她面前,温声道,“珊珊出嫁,你不是要添妆么?”

徐云栖纳闷看着他,“这与您何干.....”见他眸色灼灼,大有替她兜住此事的意思,她扶额道,“我已添过了。”

他这人考虑得太细致了,这点小事都要管,徐云栖不敢想象,若她自小跟他过日子,会废成什么样。

荀允和笑,“你小时候可粗心了,凡事不拘小节,爹爹怕你考虑不周全。”说完,还真就从兜里掏出一叠银票往她手里塞,

“我们囡囡不能缺银子花,这是爹爹给你攒的嫁妆,你出嫁时没能给你,现在给你。”

徐云栖除了一身本事,没有任何傍身之财,这一点荀允和心里是有数的。

徐云栖被他这么一弄,脸都红了,皱眉道,“您知道,我不可能要你的银子...”

荀允和却不管不顾,已出门去了。

门被推开,露出银杏那张小脸蛋,显然是荀允和敲打过她了,银杏飞快过来,一把将银票拽手里,睇了徐云栖一眼,

“您不要,难不成给那贱人的儿子?”

银杏晓得徐云栖脾气,不会使

荀允和的钱,忙往兜里捂,“我给将来的小主子留着。”

徐云栖白了她一眼。

到了午后,宫里传话,皇后娘娘召熙王府阖家入宫用晚宴。

徐云栖尚在换衣裳,裴沐珊已穿戴整洁过来了,“嫂嫂,马车在府门等着呢,你好了没有?”

徐云栖理好头饰,一面往外走,一面问她,“今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裴沐珊笑道,“今日是十二叔的寿诞,而立之年,陛下原是要大办,怎奈前不久老齐王过世,陛下罢了一月的酒宴,只能委屈十二叔了,皇后娘娘最是心疼儿子,便在宫里办家宴,咱们过去热闹热闹。”

原来如此。

申时初刻,熙王妃携阖家抵达东华门,这时一匹快马驰过来,侍卫下马禀报,

“三爷到城门口了,待会儿回府换了衣裳便进宫来。”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驻足回过眸,

熙王妃面庞顿时亮堂了几分,“怎么提前回来了,也算及时,赶上他十二叔的寿宴。”

裴沐襄哈哈一笑,“必定是想弟妹了,急着回来呗。”

谢氏见丈夫口无遮拦瞪了他一眼,裴沐襄连忙讪讪掩了掩嘴,退去一边。

熙王妃听了这话,忍不住往徐云栖看来。

李萱妍见话说开了,反而大方地推了推徐云栖的肩,“快两月没见,想他了吧?”

徐云栖原本还没怎么着,被她这么一说,白皙的面颊渗出几丝红晕,这种事承认与否都不好,她便笑着不说话。

徐云栖生得好,身线婀娜纤细,袅袅婷婷立在秋风里,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娇花,这会儿面颊添了一层飞霞,越发娇艳欲滴来。

熙王妃看了十分满意。

可见心里有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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