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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2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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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主厅内,男人的声音显得清冷而旷远。

那样突兀地传来,又是如此简短的词句。

合该令人觉得迷惘,听不真切。

可偏偏这两字如玉石相击,掷地有声,令在座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施婳懵懵地望着贺砚庭由远及近的脸庞,整个人陷入昏茫,只觉得自己定是酣睡未醒。

直到男人径直走到她身侧,脚步停顿,竟像是专程为她而来。

他绅士雅贵的面容并没有分毫多余的情绪,依旧是睥睨众生的清寒。

但施婳恍惚中在他深不可测的黑眸中看到了一丝淡淡的温度,好像是暖的。

宽厚的手掌毫无预兆地覆上她的,施婳宛如惊鹿,完全不知自己怎么就忽然被牵住了手,她周身的细胞皆陷入震慑,甚至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响震如鼓鸣的心跳声。

砰。砰。砰。

固然惶恐,但众目昭彰下,她没有抽手而逃的冲动,而是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无声地深深吸气。

人沉下来屏息静气后,五感就会变得尤为敏锐,她感受着男人掌心的温热与干燥,那是一股沉甸甸的力量。

他的手竟不似他的人,不冷,反而是温热的,这是她未曾想象过的部分。

贺砚庭漆如深潭的眸子淡淡睨向一脸瞠目的白思娴,慵懒的嗓音再度响起,这一回还染了几分戏谑的意味:“堂嫂方才叫我什么?”

忽然被点了名,白思娴如遭雷击,整个人站立难安,身体呈现出一种非常别扭的姿态,半晌才挤出一句:“我,我不是,我没有……不是,老九,我怎么可能叫你……误会,只是误会。”

白思娴的惶恐不似作假,她在外人面前向来是贤惠温婉的人设,左右逢源,更不可能得罪贺砚庭。

她又没疯。

这世上的人只要没疯,都不可能想得罪贺砚庭。

只是她也依稀记得自己方才确实脱口而出野男人二个字。

如此刺耳,简直荒谬。

可她并非针对新家主啊。

她不过是在质问施婳这个养女究竟在外面搭上了哪个男人。

白思娴内心几经波澜,终于缓过劲儿来,强装镇定,正色问:“老九,你今儿这出是什么意思?”

她这话一出,众人也终于寻回了重点所在。

目光不约而同汇聚在面前两人交握的手上……

贺老爷子虽面容看上去淡定,可内心也是极度错愕的。

更别提他儿子贺璟洺和孙子贺珩了。

贺璟洺本就懦弱不经事,他一直都挺怵这位新家主,但因对方好歹是他辈分上的堂弟,他身为兄长,在人前必然不能显得太过怯懦,可实际上他在公务场合也大多避着这位。倒不是贺砚庭会为难他,而是他一见这尊活阎王就天然发怵,虚得不行。

贺珩此刻已经无暇他念,他几乎是目眦欲裂地盯住贺砚庭与施婳交叠在一起的手。

震惊。失语。不可置信。

可大脑却开始一幕幕回顾前不久在订婚礼那日的画面。

彼时,这位高高在上的新家主也是骤然出声,在众目睽睽下替她做主。

在此之前,未曾听闻贺砚庭护过任何一人,无论男女。

贺砚庭面色无澜,薄唇吐出的字眼却足以惊掉所有人的下颚:“正如诸位所见,昨日之事是我的安排,赠予妻子一份毕业贺礼,有何不妥?”

“妻子?”空旷的主厅骤然响起贺珩喑哑的发问,他甚至带着颤音。

白思娴夫妇二人更是面面相觑,状态宛如起猛了听了个恐怖故事一般。

施婳亦是万般惊悸地抬眸望向他凉薄的侧脸,心跳不知漏了几拍。

许是因为左手被他握住的缘故,她的反应甚至还比白思娴他们还略迟钝了稍许。

细密的长睫无声震颤着,心底不禁愈发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仍在梦中。

是她凌晨时分的心绪太过不宁,于胡思乱想之下入了梦,所以才会经历这样真实的幻境么。

贺砚庭说。

赠予妻子的毕业贺礼。

遑论在场所有人的愕然反应。

就连坐在主厅沙发正中央,年近八十、自诩经历过诸多大风大浪的贺老爷子,此刻都流露出几许“所谓活的日子太长了,什么稀奇事都能见着”的心情。

老爷子神色不宁,但开口的语气仍秉持着镇定,他苍老沙哑的嗓音一字一句:“老九,你这番话,怎么叫大伯听得不明不白?”

施婳静静地端凝着男人在琥珀色灯光下深隽的侧脸,只觉得他委实不似凡尘俗子,在这样的场合情景下,他说着这等惊世震俗的话,凉薄的脸庞却始终透不出丝毫情绪。

就好像他无论做什么都是令人信服的,不容置喙的。

“我与施婳已经领证,是合法夫妻。”

男人清冽沉郁的嗓音毫无征兆地再度响起,这一回将她陡然拖入现实——

施婳从怔忡出神的状态缓过神来,任由贺砚庭牵着她的手,径直绕开金丝楠木茶几,落座于老爷子右手边空置的双人棕皮沙发上。

施婳只觉得自己脚下软拖踩踏的并非一方地毯,而是厚厚云层,每一步都走得虚浮缥缈,像是踩在云朵上,因过分绵软而不沾地气。

贺砚庭竟携着她,两人宛如一对新婚夫妇,于结婚的第二日,依照惯例习俗,妻子在丈夫的陪同下一齐回门面见娘家长辈一般。

就这样在长辈面前,并排贴身而坐。

他那修长冷白的手指,从西服内侧,行云流水似的掏出那本枣红色的结婚证,不由分说奉至贺老爷子面前。

沉郁的嗓音依旧端方沉静,一字一顿郑重道:“前阵子在海淀区领的证,大伯,你可过目。”

偌大的主厅整个氛围都很微妙,老爷子也始终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一定程度怀疑自己是上了年纪,听力着实不行。

可他原本死气

沉沉的脸色,却在翻开这本结婚证的瞬间,有了明显的变化。

老人方才为了看清微博热搜上的视频,本就戴上了老花镜,这会儿他下意识伸手推了推镜腿儿,意图看得更真切些。

紧接着,先前因为凝重而蹙紧的眉心渐渐舒展开了,面容都明显柔和了少许。

一张红底登记照、两个人的姓名、出生年月、领证日期,全都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法律文书做不得假,自然是比真金还真的。

到底是昔日纵横商界的角色,即便如今老骥伏枥,也仍是比常人稳重甚多。

既然领证一事显然属实,他便也不再设疑。

尤其是当目光落在面前这张红底白衣登记照上时,老人心头的愁绪竟是无端端纾解了。

从前他只觉得阿珩同小婳甚是登对。

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可当下才悔觉,从前怕是错得太过……

这照片上的女方温婉恬静,灼若芙蕖,男方亦是端方冷静却又柔情克制。

虽然他描述不出这是一种怎样的匹配感,但只消一眼,就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举案齐眉。

可这份养眼的美感,又似乎不仅仅局限于两人的容貌。

皮相终究是肤浅,直觉告诉他,这两人的合照能有这样的效果,怕是在皮相底下还暗暗蕴藏着什么隐秘。

老爷子虽上了岁数,可究竟是阅人无数,他瞧人是能瞧出普通人不易觉察的细微之处的。

人固然难免有私心,自己嫡亲的孙子无论如何是看得顺眼的,何况贺珩从小就活在周遭的称赞中,算是容貌上让人挑不出错、清俊出众的程度。

但若要说碾压常人仿佛中了基因头彩。

那还得数老九,老九的亲生父母都是一等一出挑的相貌,基因遗传这个东西是谁也没法子不承认的。

整个贺家数百年的历史,怕是也只有老九和他的生父算得上真真的寒玉清容,是叫人过目难忘的精绝容貌。

而小婳的容貌亦是与之相称的程度。

想来他从前觉着阿珩与小婳登对,不过是因为从未见过老九同小婳携手的缘故。

“咳咳。”端坐沙发的老爷子发出晦涩的嗽声,他虽则愁绪淡却,但面上仍是摆出肃穆的表情,“老九,既有这样的事,为何不早些交代?婚姻大事,岂可私定?小婳,你更是任性,结婚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竟然连吭也不吭一声?”

施婳的手仍旧被攥在贺砚庭干燥温厚的掌心里,她手指微凉,不住轻颤,心里隐隐有愧,害怕爷爷会因她难过伤心,简直如坐针毡。

她刚启唇,正欲诚心解释,却被贺砚庭抢先一步。

“此事确有不妥之处,大伯要怪罪便怪我,领证当晚我临时飞纽约出差,耽搁了四五日。”他声线略顿,侧目瞧了施婳一眼,似是无言安抚,“施婳并非有意对您隐瞒,而是同我商议好了,要待我得空时一同向您陈情。”

白思娴一家二口眼睁睁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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