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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他是你的道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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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应该是没有。”</p>

她这次受的伤太重了,苏蕴玉着她蔫啦吧唧的样子,语气很不好:“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些。”</p>

楚明姣动了动手指,用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一丝灵力给自己掐了个清尘诀,又换了身衣裳,终于觉得自己重活了过来。</p>

做完这些,她才向苏蕴玉,果真到一脸“不愧是楚明姣啊,就算是死,都不能容忍自己身上有一点污渍”的荒谬神情,她抿抿唇,全当无视,紧接着丢出一颗惊天巨雷。</p>

“柏舟是江承函的次身。”</p>

“还有凌苏,也是我们的老朋了。”</p>

苏蕴玉眼瞳微缩,他下意识觉得她是重伤到神志不清了:“什么?”</p>

“什么老朋——你的意思是,凌苏是宋汾?”</p>

“为什么这么说。”</p>

楚明姣停了停,才说:“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没有证据。柏舟的身份,相貌,性格,乃至各方面都没有露出破绽,我起初只是觉得,他对我太容忍了。”</p>

“人家就是那种脾气。”苏蕴玉忍不住反驳:“凌苏那种纨绔子,他都忍了,你好歹拿了那么贵重的东西给他,他凭什么不忍你。”</p>

话虽如此,但没有任何一个凡人,会为了纯粹的金钱,在遇到险情的时候,用自己给一个修士垫背。更不会彻夜守着她,为她上几次伤药。</p>

楚明姣可能认错所有人,却没可能认错江承函。</p>

他十年如一日的,根本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p>

但这些,她没打算解释,只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颇为认真地道:“你先别问那么多,把疑问都咽回肚子里去,总之,现在地煞的事解决了,我们可以回长安施展招魂术了。”</p>

苏蕴玉只好暂时把去找凌苏当面对峙的冲动硬生生压下去。</p>

“靠不靠谱啊,楚二。”他在原地静默了会,想不通似的开腔:“要真是这样,江承函在做什么?他在帮我们?”</p>

“一路同行,这路上我们并没有避讳什么,即便是从你对我的称呼上,他都能猜出来我是谁。楚南浔是你的兄长,他可以在你的面子上帮他,但我呢?他发现我没死透,还能留我一条命?”</p>

“楚二,我真的要提醒你一声。神主殿与祭司殿,宋汾这种赶鸭子上架的不算,永远是站在所谓大局为重那头的,他们坚信的法则是,若是注定避免不了牺牲与鲜血,那便用少数人换取多数人的安宁。为此,在关键时刻,他们不惜舍弃整个山海界。”</p>

换句话而言,若是江承函肯站在他们这边,楚南浔与苏蕴玉根本不用下深潭,山海界也不用人心惶惶,他们早就可以联合三界的力量朝深潭开战。</p>

楚明姣沉默地听着,许久,小声道:“我都知道。等回长安后续吧,招魂术有没有用,我哥能不能活过来,是我现下最关心的事。”</p>

方才那样又咳又吐,折腾好一番后,眼前之人脸颊上的润红不见了踪影,脸颊与唇色描刻着虚弱的惨白,唯独眼睛还是那样灵透,盯着人时,真能叫人心里不知不觉软下半边。</p>

就连苏蕴玉都卡了壳,所有不太乐观的话又千回百转地咽了回去。</p>

“行行行。”他举手投降:“我不说了。”</p>

话音落下,他拍了拍楚明姣的背:“好点了没?我的灵力可是都给你了。”</p>

“剑心又往下裂了道口子,别的没什么,都是皮肉伤,过不了多久就好了。”她转过头他,认认真真叮嘱:“这件事,你谁也别告诉。”</p>

“江承函你也这么一直瞒着?”</p>

“嗯。”</p>

她不怎么犹豫地给出了回答,在溪流边蹲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灵戒里掏出一盒口脂,用食指蘸取一点,匀到唇瓣与两腮,转过头朝他笑了粉扑-儿文=~學)笑,眼睛似月牙般弯起来:“怎么样?起来是不是好了许多?”</p>

苏蕴玉懒洋洋地扫了眼。还别说,她这么一折腾,气色上去真好了不少,至少不是之前萎靡灰败,像朵开败的花枝那样。</p>

“不告诉他,是怕他担心?”</p>

“嗯。”</p>

她还真敢应。</p>

苏蕴玉霎时间气笑了粉扑-儿文=~學):“那你怎么抓着我一个人逮?你就不怕我担心?”</p>

“楚二,你对我,能不能也稍微讲点良心。”</p>

这要是从前,楚明姣真要好好和他理论理论,但今天才抓了他挡枪,又收了他那么多灵力,她姑且忍气吞声地受了这么一句。</p>

好半晌,觉得不服气,又正儿经地为自己辩解:“其他的皮肉伤,断多少根骨头,我都可以告诉江承函,唯独剑心这个事不行。”</p>

说话时,她已经收起口脂站起来,纤细的人影盈盈站在他跟前,双手背在后面,脸上恢复了一片天真烂漫的神色,像陷入成熟季的蜜桃,甜蜜得不成样子:“你们至多也就说我两句,过去就过去了,他不是,他真的会因为这件事发很大的火。”</p>

全是鬼扯。</p>

苏蕴玉不由扯了下嘴角,想,发多大的火他不知道,但若是他真的她,得知此事后,心里的自责与懊恼无稽于焚天烈焰,这一定是真的。</p>

楚明姣确认从外表上不出什么端倪了,提着裙摆开始往外走:“他也就是平时不来硬的。”</p>

“剑心碎裂这个事被他知道了,在剑心完全恢复之前,你别想在神灵禁区以外的其他任何地方见我。”</p>

===</p>

楚明姣和苏蕴玉一前一后走回矿场,地煞一事尘埃落定,许多没捞着好处,白跑一趟的年轻人留下几句骂骂咧咧的话语后匆匆地走了,现在闹嗡嗡挤成一团两团的,都是姜家的长老和参与谋划了整件事的四十仙门的其他人。</p>

放眼望去,她认识的面孔也就那么几张。</p>

孟长宇和周沅那几个甚至都不敢和她对视,偶尔视线凑到一起,笑得还无比生硬,强行拉出来的弧度一样。</p>

样子,是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p>

楚明姣在原地站了会,第三次偷偷去瞟远处大垂柳下站着的柏舟,有些懊恼地揪了揪手臂间松松挂着的披帛,心里偷偷叹了口气。</p>

江承函确实不大管她,事实上,她就是个无法无天,不服管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她的脾气躁一点,想一出是一出,闹得人头昏脑胀,而他是一捧冰雪,包容度大到近乎没有底线。</p>

但也只是近乎。</p>

踟蹰片刻,她还是动了,抿着唇踱步到了柏舟身边。</p>

凡界已值初冬,长在祖脉边的垂柳汲取了点灵气,但没开灵智,在肃杀的季节里,也没能抵挡住万物规律,秃得只剩光溜溜的枝条,有一搭没一搭地被风吹得四面摇晃。</p>

“帝师。”楚明姣扬起笑,扯了扯他云彩般绵柔的宽袖,问:“地煞的善恶魂收完了吗?”</p>

若不是挂着柏舟这个帝师身份,江承函现在真不想理会这样的问话。</p>

静默许久,他侧身,拂开肩头垂落的枝条,纵使五脏腑从楚明姣钻进别的男子衣裳下时就已经开始挛缩,嫉怒的滋味令神灵几近无所适从,此时此刻,真面对着罪魁祸首,他也只是屏着气,将她认认真真从头打量到尾。</p>

“收了。”</p>

他答得简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愠意,须臾,皱眉向她左肩的位置,问:“肩怎么了?”</p>

“和地煞打斗的时候被扭断了。”</p>

“已经服过药了。”</p>

她眼里蕴藏着星彩般的笑意,这样的事对她而言,好似稀疏平常到根本都不值一提,反倒是蹂、躏他衣角的动作很没有章法,莫名透着种小孩气。</p>

“凌苏怎么离你那么远,他惹你生气了?”</p>

柏舟鸦羽似的睫毛覆落下来,顺着她手指搭落的位置过去。</p>

女子指头柔嫩,指甲上没有染任何颜色,干干净净,显得白而纤细,深深陷入绸缎衣料中时,和没有骨头似的。单是这样着,真不像个剑修。</p>

他忍了忍,也不知道自己的火是从哪来的,也可能是已经积郁太久,发作起来时已经难以遏制:“楚姑娘,对任何男子都是如此吗?”</p>

男子音色极清,清到任何人都能听出其中的冷意。</p>

楚明姣与他对视,怔了会,眼睛圆而明媚,每当这种时候,不论她跟前站着的是谁,哪怕知道她所有过往,都会在恍惚间生出种荒谬错觉,觉得她还是青葱烂漫的姑娘,不曾沾惹半分情。</p>

也确实,是所有男人都无法抵抗的诱惑。</p>

“没有啊。”她唇瓣动了动,两条细长的眉皱起来,音色微低:“你说苏蕴玉吗?”</p>

柏舟唇边弧度抿得平直,楚明姣甚至能从他眼睛出一行字:难道还有别人?</p>

她左右了,确认没人后,踮起脚尖凑到他跟前。</p>

她的头发上,脸颊上,甚至那截天鹅似的修长脖颈上,都传来淡淡的香,眼瞳里蓄着一汪皎洁的月亮泉,声音又脆又清,珠落玉盘般:“我方才,要躲人呐。”</p>

“躲谁?”</p>

楚明姣眼珠子转了圈,也不心虚,就那么明晃晃的与他对视,伸出食指指了指天上,回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还能有谁,神主殿下啊。”</p>

话音甫落。</p>

柏舟望着眼前巧笑嫣兮的脸,连表面的礼数都险些维持不下去,他颇为冷淡地挪了个方向:“为什么躲。”</p>

顿了顿,像在刻意强调某种事实,又像是对那样生疏至极的称呼极度不满,他一字一顿道:“他是你的道侣。”</p>

“是道侣没错。”</p>

楚明姣坦诚道:“可我是偷偷跑出来的。”</p>

她总是能从各种清奇的角度找到叫人难以反驳的节点,事到如今,好似不接受这个理由就是在与自己过不去了,柏舟禁不住阖了阖眼。</p>

这时,那群推来挤去的长老□□出了代表,姜家一位鹤发童颜的长老捧着两个锦盒走过来,隔着老远,平常不苟言笑的脸上就已经挂上殷切真诚的笑容。</p>

走到近前,他停下脚步,正儿经地朝楚明姣行了个大礼:“姜家姜望,拜见殿下。”</p>

说完,他又朝柏舟的方向见了一礼:“帝师。这次也多谢帝师出手了。”</p>

面对这些瞒而不报的人,楚明姣没这么好的脾气,态度肉眼可见冷淡下来,声音凉凉的,听不出喜怒:“怎么了?”</p>

“先前我们放出风声,谁要是能助姜家解决地煞难题,可在锁魂翎羽与流霜箭矢中任选一样带走,殿下您,要哪个?”</p>

“锁魂翎羽。”楚明姣没有任何迟疑,手掌平摊在半空中:“拿过来。”</p>

姜望慌忙将装着锁魂翎羽的锦盒递过去,他脸都笑僵了,不知道在心里念了多少遍不卑不亢,才将话语全说流利了:“当日我们姜家也承诺过,除却这两样灵器,其他协助解决地煞的人都能获得丰厚报酬……”</p>

他向柏舟,那询问的意思很明显。</p>

“其他人是什么,照例给我拿一份就是了。”柏舟朝他颔首,一如既往的好说话:“我没什么想要的。”</p>

确实也没什么能让他得上眼的。</p>

“还有——”姜望低着头,硬着头皮朝楚明姣道:“神主殿下传神讯入凡界,叫殿下处理好凡界事宜,尽早回潮澜河。”</p>

楚明姣余光里是身侧男子银白的衣袖,笙旗般招动,听着这话,不由得默了默。</p>

她抿抿唇:“知道了。”</p>

姜望麻利地退下了。</p>

“还是被逮住了。”人一走,楚明姣很懊恼地嘟囔:“早知道不躲了,还大方点。”</p>

她是真有假戏真做,无中生有的本事,这都归咎于那双漂亮的眼睛,太有欺骗性了。</p>

只要她想,她是个天生的小骗子。</p>

没有人会怀疑她。</p>

她说话时,柏舟侧首去她。</p>

这次大战,她受的伤没有想象中严重,此时眼尾线条自然往下拉着,脸颊粉扑扑,像萃取了早春里最柔嫩的那一抹亮色,唇色很深,宛若刻意抹了甜腻的口脂……他眼神在她唇瓣下的那道口子上生生顿下。</p>

像是,全然忍受不住某种痛苦般自虐地咬碎了。</p>

察觉到他某种迟疑又缓慢的神色转换,楚明姣顿住话音,顺着他的视线抚了抚自己的唇瓣,麻麻的刺痛传来。</p>

她不由得皱皱眉,又柏舟,半晌,慢腾腾挪了挪步子,离他更近一些。</p>

“疗伤时咬破的。”她掀起眼皮,去与他对视,唇瓣沾上了水光,殷红饱满,好像这个时候,才能卸下一切沉重的东西,用小小的声音,自发自动地坦白了:“我和苏蕴玉他们说不疼,实际上,可疼了。”</p>

宋汾来的时候,就听到这么一句,顺着风飘到他耳朵里。</p>

他霎时停下脚步,下意识去柏舟。</p>

其实不用想都能猜出个大概,这短短一段话,会让江承函心疼到什么程度。</p>

宋汾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猫着腰原路返回。</p>

他没有楚明姣这种好命。</p>

没人会心疼他。</p>

他只有被欺负的操劳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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